也許,觀漁城一劍掛天河的夫子有。
也許,鎮守開封的大涼無敵槍神有。
但趙颯沒有,自己也沒有。
論實力和氣勢,皆遠不如這三人。
但世子知曉,那婦人遲早會見自己。
所以,等著便是。
嶽平川走不多時,一位大貂寺領著兩位小黃門出現,這位內侍左都知雙手洗得極其乾淨,今日終顯鷹翔之姿,不卑不亢的道:“王爺,陛下在摘星臺,這邊請。”
嶽平川看著這位老當益壯的老貂寺,終於有些動容,話中有話的說了句薛都知要執弓了乎。
薛盛唐笑了笑,“不好說,看陛下意思,也看王爺。”
嶽平川點點頭,倒沒再說什麼。
危樓高百尺。
摘星臺上,大黃袍的婦人臨欄負手。
摘星臺下,黑色蟒袍的王爺提槍望月。
目光雖仰望,卻以平視之底氣,亦不下馬行跪見禮。
大涼天下的南北帝王,就這麼隔空相望。
沒人讀得懂這兩人眼裡的意思。
從始至終,兩人皆不曾說一句話,也不曾有過任何的神情變幻,彼此皆是面如止水的對望,俯視者無有盛氣凌人意,仰望者不透謙卑色。
只有當事者知,此刻兩人的眼裡,沒有彼此。
負手的婦人,看見的是一道自北而南的壯氣。
蟒服男子騎在馬上,槍在手中,只是從開封走到臨安,卻好像走遍了世間,看透了永珍,他的眼裡,不再是北蠻鐵騎,不再是臨安妖嬈,也不再是江山社稷家國天下。
他的眼裡,只有一人。
他的世界,亦只剩一人。
那個任性的王妃。
他想告訴天下人,岳家門風不可辱,他想告訴王妃,因為你在這裡,所以我來這裡,他在告訴朕,天下你拿去,王妃我帶走。
提槍走入臨安的王爺,不再是王爺。
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一個願意為了任性娘子而付出任何代價的男人,只要她快樂,他無所畏懼。
但他終究是嶽精忠之曾孫。
他願意為了王妃付出所有,卻不包括將岳家忠名毀於一手。
所以在去夕照山前,他先來摘星臺。
婦人長嘆了口氣。
若是沒有那個任性的蘇蘇,也許嶽平川將成為大涼開疆拓土後,走出這片天下,是看看另外一片世界的第一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