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說話的時候,語氣很輕。
神情很寧靜。
但是。
殺意很重。
“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嗎?”
“你沈煉一個人,改變不了這樣的現狀,對抗不了根深蒂固的世家,也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古往今來,沒有一個君王做到的事情,你沈煉憑什麼?就憑那柄如今已除編北鎮撫司的繡春刀?”
“痴心妄想!”
沈煉沉默的看著婦人。
李汝魚嘆了口氣,認真的看著這位讓人難以揣度的婦人輕聲道:“但是你可以。”
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裡——這是她想告訴自己的道理。
婦人點頭,“燕文帝開科舉,使得寒門子弟可以魚躍龍門,大涼太祖與文人共治天下的基本國策,使得世間寒士亦可為首輔,世家這個頑疾,歷經數百年,終究去了不少瘙癢。”
“但朕明確的告訴你,不能。朕之背後,亦是世家門閥,這是任何朝代都無可避免的社會本質,掌權者終究是權貴階層的利益代表。”
話語多無奈。
沈煉長嘆,按刀,“那麼,我就用刀和天下人講講道理。”
李汝魚也長嘆,按劍。
女帝不能死。
至少現在還不能死,女帝若死,趙愭登基王琨左右朝政,或者趙驪奪權,被貼了女帝和趙長衣印記的自己,將會遭受血腥清洗。
婦人按住李汝魚的手,看著沈煉,“你今天在這裡,其實就表明你已經想明白,你欲要和天下人講的道理,學那柳州柳向陽不可行,你的道理,甚至於柳向陽的道理,普天只有,只有朕能幫你們講與天下人知。”
婦人忽然覺得有些畏寒,縮了縮肩膀,“朕確實可以給你一個希望,給天下人一個曙光。”
沈煉默然,眼神漸亮。
婦人的手依然按在李汝魚的手上。
認真的看著沈煉,“今日朕說的夠多了,不妨再多說一句,北蠻此次南侵,雖然有鐵血相公王琨的手筆,何嘗不是朕之所想!”
朕欲以戰事弱世家。
而這也是鐵血相公這一生仕途最想做的事情……當然,是那個年輕時候從寒門躍起而朝大慶殿的讀書人王琨。
沈煉懂了。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漂亮的可能很會騙人的女人,沒有騙自己。
仰天大笑。
然後推金山倒玉柱拜下,“但請陛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