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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李汝魚大夢。
依然是那場詭異的夢,卻又不同。
無窮無盡的大軍失去了生氣,滿目蒼夷的大地上只剩下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屍山血海,到處都是殘肢碎臂,破碎荊旗東倒西歪,空氣中瀰漫的濃郁血腥味如霧氣一般沉重。
這一幕宛若地獄。
遠處,有一身銀甲的將軍負手而立。
宛若地獄裡爬出來的……神!
殺神。
狂風拂來,血紅的大氅披風迎風招擺,糊了李汝魚一臉,無數年後,李汝魚依然清晰記得這場夢境。
李汝魚終於從天穹走下,站在屍山血海裡。
那人正欲回首。
倏然有大雨潑灑。
猛然坐起,一把抹去臉上的冷水,怒視端著臉盆站在床前的老鐵,“你幹什麼!”
徹夜未歸的老鐵一臉陰沉,丟掉手上的臉盆,右手按在了腰間繡春刀上,詭異的裂嘴一笑,繡春刀倏然出鞘。
一劍光寒十四州。
李汝魚沒見過夫子拔劍,也沒見過真正的高手過招。
但此刻老鐵的刀,卻讓他心底發毛。
刀出,光寒。
一閃而逝。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眨眼之間,老鐵已然背手出門,儼然一副高手狂放不羈的模樣,繡春刀早已歸鞘,在腰間一拍一打,發出輕微而沉悶的聲音,重重的敲在李汝魚心上。
好快的刀。
李汝魚心中眼裡,全是老鐵拔刀後那一剎那的風采。
那一剎那隻見刀不見人。
直到手上傳來錐心的撕裂痛感,李汝魚才知曉老鐵那一刀劈向了何處。
蹙眉咬牙看清楚手上的傷勢,瞬間遍體冷汗汗毛炸立——老鐵這一刀不僅剖開了包紮傷口的布,也在食指上劃出了一道傷痕,不深,此刻如一張哭臉,鮮血咕咕而出。
刀傷恰好將昨夜的咬傷覆蓋。
這火候簡直駭人聽聞。
一閃而逝如閃電一般的繡春刀,竟然精準若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簡直神來之跡,老鐵這刀功著實讓人心底泛寒。
李汝魚心底反而微暖。
這個賊眉鼠眼的老頭子啊……其實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