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魚持劍。
卻沒有立即如大家想的那般,火雜雜的衝上和孫鰥夫來一場鄉野蠻夫打架,只管皮肉見血毫無章法的刀劍之博。
李汝魚在看地。
先是上前走了三步,又看了一眼孫鰥夫,發現有些不對勁,又倒退了兩步,最後發現還是不對勁,再次前進一步……
這麼嚴肅的場面,他在幹嘛?
孫鰥夫也是一臉愕然,搞得好好的決鬥氣氛,就這樣被李汝魚給弄沒了。
夫子亦是哭笑不得。
心中隱然有個猜想。
昨夜李汝魚問了自己,荊軻是誰,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想起了第一次被雷劈時,那個握手如握匕的刺客。
刺客荊軻,亦是戰國遊俠兒。
李汝魚此刻丈量距離,怕是受到荊軻的影響。
倒有些期待,李汝魚屢屢被雷劈,事後又忘記當日記憶,如今想起第一個被雷劈的荊軻,又能有什麼讓人驚豔的表現。
李汝魚前前後後,終於站定。
距離孫鰥夫,不多不少,應是十步的距離。
這才精氣神合一雙手握劍,冷冷盯著孫鰥夫,沒有了目睹周嬸兒抱著小小哭泣時的憤懣填胸,也沒了找夫子借劍時的熱血沸騰。
心中很安靜,靜止如水。
彷彿這只是一個尋常的日子,自己只是準備劈出清晨的第一棍。
往日握棍,心中想的握劍。
今日執劍,想的卻是執棍。
執棍執劍,皆是一念之間。
此刻的李汝魚,和如虎踞的孫鰥夫截然相反,站在那裡,沒有什麼銳氣流溢,就好像扇面村的一顆大家平日裡都能看見卻從沒注意過的小樹。
渾然天成。
孫鰥夫卻感覺額頭沁出了冷汗,總覺得李汝魚渾身都是漏洞,自己衝過去順順便便一刀就能讓他身首異處,可又總感覺衝過去後這一刀不知道砍向哪裡。
這是夫子教他的劈棍之術?
劈棍,難道是練劍?
孫鰥夫悚然心驚。
夫子不是常人,很可能和自己一樣,那麼他教的擊劍之技也絕非尋常。
心中驟然警惕,切莫陰溝裡翻船。
這是一場公平的決鬥……然而沒有大涼說書人言說的那種高手之間要彼此寒暄一番,說一下我劍三尺三北海寒冰鑄……
什麼都沒有。
只有驟然炸裂的寒光。
生死之博,只有你死我活,李汝魚不想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