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吐納足有三、四個時辰,李隨風身周的靈氣漩渦終於消散。他睜開眼,看向遠處的天空。純淨無瑕的深邃雙眸倒映出自然的模樣,雲捲雲舒、花開花落,彷彿只在他一念之間。
“渾然天成。”李隨風感受著芸果澗中的一草一木,他不禁感嘆,“耳清目明的感覺,著實舒暢!”
爺爺用真氣封住的經絡早被打通,李隨風感覺自己的丹田無比充盈,隨手一拳打出的拳勁都是虎虎生風、草木搖曳!
“以最基礎的兩門內功引導海量天地靈氣匯入體內,竟然能讓我凝出一縷真氣,衝開爺爺的真氣封鎖。但是,這兩門內功法門太過粗淺,對於真氣的凝練、運轉、施展等都太過簡單,雖然可以勉強築基,但終究難堪大用。”李隨風思索道:“我應該先修煉一門高深些的功法,將丹田內的真氣凝實,循序漸進,打牢基礎。如此才能在推演領悟那些晦澀難懂的功法時,能更好鍛鍊運轉、施展真氣的法門。”
李隨風打定主意,剛要趁熱打鐵,凝實體內真氣,卻被“咕嚕”一聲打斷了思緒。
“腹中空空……”他也甚是無奈,剛進芸果澗就被猢猻偷了乾糧,到現在已經是飢腸轆轆了。“還真是讓猢猻給欺負了!”李隨風自嘲一番,便去林中搜尋能夠果腹的東西了。
而此刻,遙遠的帝都京城卻已然準備上演又一番血雨腥風!
——
沉重的石門緩緩挪動,黑衣人提劍走入石門背後的昏暗密室中。他剛走進密室,那石門便又自己合上。黑衣劍客的眼角有些皺紋,透出飽經歲月磨礪的滄桑。他看著坐在密室中的男人,問道:“顧飛鸞,薛青玉手段狠辣,行事無所顧忌,為何不殺?”
“薛青玉不過是大勢所趨之下,被推上臺面的傀儡罷了。心機深沉是難對付,但更難的是他背後龐大的根基。想要除他,必須連根拔起。否則,還會有趙青玉、錢青玉、孫青玉……會有無數個薛青玉出現。”顧飛鸞的面容依舊如十餘年前一般,陰柔清秀,但髮絲間夾雜的銀白卻愈發多了,歲月的痕跡難以掩飾。他一邊翻看手中書卷一邊說:“公良家的後人,你可安頓好了?”
“公良墨已送至驃騎營林白手下。”黑衣劍客陳竹楓說道:“你既然早就料到薛青玉計劃的這一切,為何不提前救下他公良家?”
顧飛鸞搖搖頭,說道:“十五年前,公良家出賣小姐時,就註定會有這一天。”
“那只是公良御一人所為。”
“你依舊這般仁慈。”顧飛鸞輕輕一笑,說道:“十五年間,與我天衍府對弈的傀儡換過一個又一個……薛青玉才是這些傀儡背後的執掌者。這盤棋,我天衍府要贏,勢必要有棄子。公良家是棋子,你我亦是這棋盤上的棋子。”
見陳竹楓不說話,顧飛鸞繼續說:“有朝一日,我也終將成為棄子。”
“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捨棄嗎?”陳竹楓看向顧飛鸞那雙已有些渾濁的眼眸,神情複雜。
顧飛鸞沒有接陳竹楓的話茬,轉而問道:“竹楓,你說,那孩子如今怎樣了?”
陳竹楓先是一怔,隨後說:“不知道。”
“就快結束了……”顧飛鸞說:“終有一天,我會把這天衍府,交還給他。”
陳竹楓再無言語。沉默良久,他才收住心緒,迴歸了平日的波瀾不驚。他甩下一句“你別先死了”後,就轉身離去。
石門掩上,密室之中,燭光昏暗,獨留顧飛鸞一人思念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