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以前從沒有追過女孩子。還需要追嗎?一句簡單的話,那個服務員後來跟她同居的女孩子就走過來了。
如同工作中的一個指令,下屬哪有不心甘情願執行的呢!上次,他只不過說了句,“今晚,你到我家去吧!”這跟工作中,他對店長說,“這個月,你再招幾服務員”,這有什麼區別呢!
他向來只有發指令,別人來聽他的。因此,他不懂追女孩子的曲折 宛延。簡單明瞭。
常夏只覺得口舌發乾,只能裝傻,像沒聽到。為了不讓車人出現難堪的沉默,常夏說道:“唐總,下個月,新門店開業,我們可不可以請你熟悉的一家廣告公司來做下策劃。或在晚報上打下廣告,你不是有同學在晚報嗎?”
到公司樓下停車,雨就停了。天空中又出現了太陽,真是東邊日出西邊雨。
到停車場上,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戴著白色太陽帽的一個年輕女子,手裡拿著車鑰匙,開啟白色的車門。
白色苗條的身影,在小區的停車坪上,夕陽下畫著一個優雅的剪影,黃昏向她遞來了溫柔低垂的眼神。
只要答應這個男人,看樣子,這種靜雅富足的生活,她也可以擁有。對現在還租房、朝不保夕的她來說,那簡直像是童話裡的。
她現在工資才一千塊,一套房子大幾十萬。按照目前她掙錢的速度,正好一輩子就是一套房子。
她需要忍受的是他中年男子的大腹便便。她用來交換的是她的自由,還有愛情。
常夏不禁想起在福城相遇的春春,不是一直想做別人情人嗎?這不僅是情人,還有可能做正室的機會。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如果此刻春春在,她會把春春介紹給他的,想到這,她嘴角不禁浮出一個自我譏諷的微笑。
不用說,先憋一口氣買一堆漂亮的衣服。不像現在,買件一百來塊的衣服,都要思慮半天。在商場打折的衣服筐內,挑來挑去,所有的衣服都被翻亂了,希望能從中淘到只賣幾十元、而原價近幾百元的衣服。
只因為斷碼清倉,而她瘦,穿的是加小碼。總希望有這樣的打折幸運事發生。
當然,還有好房子住。不像現在, 搬家時, 把所有的細軟物品都放在紙盒箱裡。
那粗糙暗黃的紙盒箱壓著她心愛的衣服,皺巴巴的。另外一些紙盒箱裡,塞著鍋碗瓢盆衣架等等。
等到下一次搬家時,再重新把這些東西收拾起紙盒箱裡去。那黃紙糊的紙盒箱子就粘在她的記憶中。似乎成了他倆這幾年都市生活的定格攝影。
搬家時,找報紙上的分類廣告,打電話過去跟搬家公司砍價。她坐在搬家公司的大卡車前座裡。鏽跡斑斑的寬得像甲板的後車蓬裡,電風扇、小桌子、一次性衣櫃搖搖擺擺。
特別是一次性衣櫃,隨著車子的晃來晃去,歪歪斜斜,隨時要倒的樣子。這種糟糕透頂的感覺。
常夏厭惡透了搬家,如果“搬家”也能變成一個人,她早就拿起菜刀不顧一切的砍“它”。
如果跟這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一起,就不用這樣了。他有錢。
錢可以使雞皮黃臉的寡婦重做新娘。他有錢,就是永遠年輕韶秀、永遠被人愛戀的嬌美的情郎。
可以給她父母錢,對她因為從大國企裡辭職而嚇破膽的父親,可以給他一沓錢,告訴他們說,你看,不是不用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