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不變的是時間的流逝,仙人手中的拂塵,點下去,剎那改變周遭的顏色。曾經令人痛不欲生的事情經過時間的魔變,淡了顏色。”————前言
上回講到常夏因為戀愛分手,遭到好事者探聽。
(一)“梅花雖好,浪影溪邊 ;燕子多情,空巢村店。我仔細想將起來,世間多少佳人才子,不能成就鳳友鸞交。
我即不能見他,他又不得遇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何時得遂得姻緣也。樹黑山深,恰又夕陽西下。”
她想,這寫下了多少孤單身女孩子的心事!
科室上班的人正在更衣室裡脫著笨重的棉襖,常夏一路小跑熱氣騰騰的推門進來的剎那,像開著白色杏花的樹枝猛然彈了進來,她們怔了一下,然後唏噓起來,“我的媽咦,穿得這麼少!”
上身是戴帽的白夾克衫,下面一條剛過膝蓋的小黑裙,淺色的運動鞋,如一朵春天的山茶花開在了深秋的寒氣中。
她不是已經與吳民分手了嗎,一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子應該枯萎了,她為何還這樣明豔。真是讓人很不舒服。 在這個封閉的小王國裡,一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子還沒結婚,分明是沒人要的老姑娘了。
“你早晨穿是這麼少,不冷嗎?”“不冷,跑動起來就不冷了。跑完步後,精神會好一些。”
聽她倆在談早晨鍛鍊的事,實習醫生小樁也插嘴說:“好啊!你跑步,那我明早也跑步去吧,減肥。”
常夏笑著回答道:“好啊,明早我在樓下喊你,一起去體育場跑步。”
他們都住在單宿樓。一個住一樓,一個住四樓,也正好是差不多大的年齡。
話剛落音,頓時聽到黃瑛們“哂”了一聲,還是陳燕忍不住心直口快:“常夏,你現在是什麼身份?穿的已經這樣招人眼了,現在 還要和男孩子一起去跑步,人家可是沒找女朋友的,你不要壞了人家名聲……”
常夏紅著臉轉過身後,她們繼續小聲議論:“小樁是不是對常夏有點意思呀!”
“有意思又怎樣?人家說不定還是處男呢,你常夏,算什麼……”
常夏,你才二十六歲,在這裡,就已經是殘花敗柳了。
常夏一人坐在廣場上。薄薄的暮藹如淡煙。只見一層暮氣在騎車遠去的身影上徘徊。
“也許我可以去那遠方”。常夏看著那茫茫黑暗的遠方,心想,“可是,遠方的哪裡是我的容身之地?黑暗無邊的大海。
根本就不敢想象,世界上還有哪個地方,還有哪一個房間,會給她一張棲息的床。
外面千千萬萬個面孔,哪個面孔會給我一個熟識的笑容?只在這個封閉的小王國裡,還能給我這隻小蟲子一片棲息的樹葉。
她坐在臺階上,下巴放在雙膝上,抱成一團。夜色越來越濃,遠方的城市,看不到燈火。那是一個蹲在黑暗中的巨人,可是吝嗇得不會給她一點遠方的光亮。
(二)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傳來了《梁祝》婉轉悽迷的聲音。
在陽臺上她站立了片刻,轉身回到房間。搬來一條登子,坐在窗戶邊,就著盛放的陽光翻起雜誌來。
常夏突然放下雜誌,從房間的這頭窗戶走到房間的那頭窗戶,激動的像一隻小鳥,拍著翅膀欲飛 。
常夏復又開啟雜誌翻到那頁,上面是一對戀人親密微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