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聞聽程進所言,登時站起,立於丹陛之上,問道:“程卿,命案破了?”
程進躬身道:“陛下,大理寺經過多日來不懈努力,終於發現了歹人的蹤跡,與今日夜裡,將其圍於神都一處宅院之中,但歹人甚是兇頑,拼死頑抗,微臣無奈,只好下令強攻,五名歹人最終被當場誅殺,現場繳獲歹人所攜兵器,經大理寺仵作驗看,正是刺殺五位大臣的兇器!”
武則天眉頭微皺,冷峻道:“什麼?都死了?”
程進躬身道:“陛下,微臣也想將五人生擒,只是這五個人武藝高強,微臣死傷兵丁數十,仍未能成擒,為了避免再造傷亡,微臣只好下令放箭,微臣未能生擒歹人,還請陛下責罰!”
武則天沉思片刻,擺了擺手說道:“程卿也是為了降低傷亡,又何罪之有呢?五大臣無辜枉死,今歹人伏誅,也算是告慰逝者,待明日早朝,朕會在群臣面前為程卿封賞,程卿辛苦了!”
程進受寵若驚,當即伏地跪倒,高呼道:“微臣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則天點了點頭,說道:“好了,程卿回去歇息吧!”
程進施禮告退,離開了觀風殿,武則天在程進走後,臉上泛起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異樣之色!
次日早朝之後,文武百官集會麟德殿,武則天果然沒有食言,當眾宣佈了對大理寺卿程進的封賞,百官心中各有所思,程進自是滿心歡喜,早朝散後,武則天將宰相張柬之留了下來!
武則天開口道:“柬之啊,進來懷英可有訊息啊?”
張柬之微微一怔,躬身道:“回陛下,狄閣老自上一次為陛下來信之後,再無文書傳至中書省!”
武則天面色一沉道:“柬之,你知道朕問的不是這個!”
張柬之面露一絲惶恐,連忙施禮道:“陛下,微臣愚魯,不知陛下是何意啊?”
武則天冷笑道:“你以為朕不知你與懷英一直都有聯絡嗎?朕之所以不點破,就是你們並未作出什麼出格的事,但是朕不點
破,不意味著朕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你們最好不要在朕面前耍這些小心思!”
張柬之不由得渾身一顫,連忙跪地拜倒,惶恐道:“陛下,微臣之罪,請陛下責罰!不過陛下明鑑,狄閣老最近確實與微臣沒有書信往來啊!”
武則天擺了擺手,說道:“起來吧,朕若是真有心責罰,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張柬之緩緩站起了身,心中不禁陣陣後怕,恭敬的立在丹陛之下!
武則天繼續說道:“柬之啊,懷英此時應該返回朔州了吧?看來大將軍柳茂元一案甚是棘手啊,柬之可以提醒一下懷英,聖旨所定之期可是快要到了!”
張柬之思慮片刻,躬身道:“微臣遵旨!”
武則天起身來到丹陛之下,走到張柬之面前,張柬之不禁更加惶恐,連忙畢恭畢敬的躬身施禮!
武則天道:“柬之啊,不日突厥便會遣使來朝,懷英不在,閣臺及六部九卿就由你為首率百官恭迎!”
張柬之微微一怔,惶恐道:“微臣謝陛下天恩!可是,陛下,若按我朝舊制,閣臺及六部九卿應由太子為首迎接使團,更何況,突厥來使不也是由突厥太子率領嗎?若以微臣為首,恐怕會有僭越之嫌啊?”
武則天臉上露出一絲不悅,頓了頓說道:“朕意已決,卿照做就是了!”
張柬之躬身相拜,內心雖有些焦急,但口中還是道了聲遵旨!
回到府中,張柬之仍心有餘悸,想到皇帝今日對他所言,內心惶恐不已,萬萬沒有想到,他與狄仁傑的書信往來,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皇帝卻對此瞭如指掌,這不由得讓張柬之對陛下的手段更加忌憚!
很快,張柬之寫好了一封信,信中言辭懇切,但文字間卻對一些敏感之事隻字未提,因為張柬之現在十分清楚,這封信的內容,怕是依然逃不過武則天的法眼!
聖旨已到朔州多日,朔州刺史姚文遠自接到聖旨之日,便惶惶不可終日,畢竟是他親自帶人查抄的欽差行轅,姚文遠慶幸自己沒有把事情做的太
絕,沒有為難隨園中的其他人,這也為自己在狄仁傑面前留足了斡旋的餘地!
常平,常安,秦虎,秦豹四人一直沒有離開朔州,狄仁傑突然失蹤令他們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返回神都還是去尋找狄仁傑,最終,常平決定,在沒有得到狄仁傑的訊息之前,四人就留在朔州,哪裡也不去!
接到聖旨,四人心中一片陰雲當即散去,內心無不欣喜,不僅是因為狄仁傑官復原職,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狄閣老平安無事,可是很快他們又有些焦慮不安了,雖然得知狄仁傑身在突厥,但是卻遲遲不見他返回朔州,四人想要親赴突厥去找,又怕與狄仁傑等人錯過,一時間又陷入了焦慮之中!
自從皇帝下旨將狄仁傑官復原職,刺史姚文遠幾乎天天都要到隨園來一趟,生怕狄仁傑回來之後,自己沒能第一時間前來請罪,不過他每次來都免不了遭到常平等人的一番奚落,姚文遠雖然貴為刺史,封疆大吏,被常平等人幾番奚落也不敢反駁,畢竟一來四人是千牛衛,乃是天子衛戍,二來四人現在又是欽差狄仁傑的衛隊,這姚文遠也只好忍氣吞聲!
終於,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狄仁傑返回了朔州,狄仁傑進入城中,想到當初倉皇出逃何其狼狽,如今再度返回,不禁心生感慨!
幾乎與狄仁傑同時到達朔州的,還有張柬之的那封信,狄仁傑覽畢之後,連忙擬了一份奏疏,以欽差的名義上覆天子,將柳茂元一事前後經過一一向皇帝奏明,還陳述了自己的下一步的計劃!
奏疏很快到了武則天手中,武則天閱過之後,不禁心中大為驚詫,尤其是看到柳茂元再度失蹤一段,武則天心中隱隱泛起強烈的不安,立即回覆狄仁傑,不要受聖旨時限所制,一定要將柳茂元找到,武則天破天荒的在迴文中寫了一句話,“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狄仁傑再度接到皇帝的迴文,詳閱之後,不禁眉頭微皺,心中不免有些驚愕不已,深知皇帝寫上這樣一句話的深意,霎時間覺得自己可能又陷入了一場驚天陰謀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