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殿內此刻的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張柬之聽到武三思和武承嗣的話,不由得更加緊張,連忙開口道:“陛下,此次右金吾衛失蹤一案甚是離奇,狄閣老雖然沒有奏報什麼進展,但是以狄閣老的為人來說,必是事必躬親,絕不會遷延枉顧,而且陛下與狄閣老君臣二十載,其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鑑,難道還抵不過這一封來歷不明的舉報信嗎?”
武則天神情有一絲變化,似是放鬆了一些,緩緩開口道:“狄懷英乃是賢良之臣,志慮忠純,不論是先帝,還是朕,狄懷英都是大功之臣,朕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武三思偷偷瞥了一眼武承嗣,使了使眼色,武承嗣登時會意,開口道:“陛下,這封舉報信上說,狄仁傑先是利用我們大周的右金吾衛擊敗了突厥可汗默啜,然後設計將右金吾衛命喪大漠之中,而後又協助突厥重臣沙爾金扶立津真可汗擊潰了兵敗的默啜,成為新任大可汗,這與狄仁傑之前發來的奏報便吻合了!這就足以證明這封舉報信肯定不是子虛烏有!而心中寫明,狄仁傑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借欽差身份,可以拱手將河東河北兩道獻與突厥,這可都是和現在的情形能夠對應得上啊?陛下,我們可不能等狄仁傑陰謀得逞,到那個時候,我們再想有什麼動作可都晚了啊?”
武三思附和道:“陛下,魏王言之有理,常言道,無風不起浪,我們與突厥的戰事早已結束,兩國已然恢復了和平,現在關河寧定,微臣也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麼敵人要構陷狄仁傑不過確實也不能以一封信便認定狄仁傑他就是內奸,勾結外敵,但是陛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務之急,陛下應立即下旨,罷黜狄仁傑欽差之職,命朔州刺史姚文遠立刻將其扣押,就地調查,如果證實確有此事,那麼就將這大奸大惡之人立刻處決,當然,如果調查清楚,此事確係佞人誣告,那麼陛下也可以下旨恢復他欽差身份,繼續調查大軍失蹤一事!”
武則天思慮片刻,猛然轉過身來,
面色冷峻的說道:“好!就依梁王之見,立刻傳旨!”
“陛下,請您三思!”張柬之有些慌了手腳,連忙跪倒上奏,“陛下,狄閣老已經調查了兩月,可能已經掌握了諸多線索,如果一旦被免去欽差之職,恐怕會讓事情的真相就此掩沒,陛下三思啊!”
武則天有些面露不悅道:“怎麼,調查兩個月都沒有什麼結果,偏偏這個時候就有什麼線索了?柬之,你不要多言,若是狄懷英是清白的,朕自然會還他一個公道,但是若是此事為真,那就不要怪朕不念舊情!”
武則天憤然離席,張柬之緩緩站起身來,瞬間覺得天旋地轉,有些頭重腳輕,險些一頭栽倒,反觀武三思和武承嗣,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滿臉春風的離開鳳儀殿,張柬之在二人之後走出鳳儀殿,一陣冷風吹來,張柬之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也讓他瞬間清醒了很多!
恢復了些神智的張柬之快步來到自己的馬車邊,不等下人攙扶,手腳並用爬上馬車,催促道:“快!馬上回府!”
下人得令,揚鞭催馬,馬車自上陽宮外轉上大路,疾馳而去!
回到府中,張柬之直奔自己的書房,催促下人立即備好筆墨,來到書房,張柬之伏於書案之上,奮筆疾書,連寫了好幾張紙,封入了信封,喚來了自己的心腹!
“你馬上親自帶著這封信趕赴朔州,親手交給狄閣老,記住,一路上絕對不能耽擱,一定星夜兼程,務必趕在聖旨到達朔州之前,將信送到狄閣老手中,大周的安危恐怕就要靠你了!”張柬之情緒激動的說道!
“大人放心,小人定不辱使命,就算小人豁上性命,也會將這封信送到狄閣老手中!”心腹堅定的說道!
“好!這是中書省的令牌,保你一路暢通無阻,就算城門關了你也可以順利出城!”說著,張柬之將一塊金質令牌交到心腹手中!
心腹面露驚訝,緊張的說道:“大人,這是您的令牌,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您恐怕會受到牽連啊?”
張柬之拉著心腹說道:“現在已然顧不上這許多了!只要狄閣老收到這封信,他肯定有辦法度過此次危機,只要狄閣老無虞,那我也自然平安無事,好了,事不宜遲,趕快上路吧!”
剛剛入夜,一匹駿馬在神都的官道上揚塵疾馳,來到城門處,張柬之的令牌派上了用場,城門大開,快馬疾馳而去,瞬間變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此時的狄仁傑並不知道神都發生的變故,仍坐在書房內思考著最近遇到的這些事情,神情凝重,心中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他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狄仁傑起身推開書房的門,邁步走出了書房,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夜空,一輪皓月當空,驀的片片陰雲聚攏過來,瞬間遮住了那要本皎潔的月光,狄仁傑的周圍也瞬間變的黯淡了下來!
“柳茂元啊柳茂元,你到底要幹什麼呢?沙爾金啊沙爾金,你又到底想要幹什麼呢?”狄仁傑自言自語的嘀咕著,心中的不安也漸漸凝重了起來!
夜色深沉,又起風了,屋頂上的積雪被風吹落了一些,雪花飄到狄仁傑的臉上,陣陣寒意襲來,狄仁傑不禁緊了緊棉袍,轉身朝自己的臥房走去!
臥房中生著炭火盆,屋裡溫暖如春,狄仁傑回到房中,脫出棉袍外衣,躺在床榻之上,眼皮漸漸有些發沉,慢慢睡了過去!
這一夜,狄仁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一個人在茫茫大漠之中拼命狂奔,突然,眼前沙爾金率領突厥大軍擋在了自己前面,轉頭嚮往回跑,可剛一轉身,發現柳茂元也率領大軍堵住了自己的退路!
兩支大軍漸漸靠近,將狄仁傑圍在中間,突然,柳茂元舉起了手中的大刀!
“啊!”狄仁傑一聲驚叫從夢中驚醒,此時外面天已經亮了!
狄仁傑緩緩起身,摸到桌邊,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杯茶,狄仁傑已然睡意全無!
穿上衣服,披上棉袍,狄仁傑走出臥房,吸入了一口外面冰冷的空氣,讓狄仁傑更加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