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鳥羽之間,有鴨川的天然彎角處,此地的河床平坦,水流不急,沿河向東北行進不遠,還有橋樑貫通鴨川兩岸。
一條軍團如果沿著鴨川北上,在此處涉渡,便是進入京都城區,位於伏見城以北,向北上洛成功,向南可以夾擊伏見。
而這裡,就是上杉義景選擇的狙擊點,她要在這裡刷功勳,打響自己成年之後的第一槍。
評議會之後,上杉義景便率領同心眾精銳連同上杉武田兩家旗本共一千五百餘眾,進駐鳥羽離宮,駐防此地。
鳥羽離宮建立於五百年前,乃是鳥羽天皇御堂。
在足利義滿屠滅天皇朝廷之後,離宮也隨之沒落,盜匪叢生,年久失修,漸漸淪為一片廢墟。
但隨著足利幕府不穩,亂世到來之後,此地又因為戰略價值而成為上洛攻防雙方必爭之地。
這一次,大谷吉繼早已派遣工匠修繕,把離宮打造成一處駐防的軍營,看護鴨川涉渡。
上杉義景自告奮勇駐紮離宮,經歷軍評議事件的大谷吉繼也不想駁了這位性格強悍的斯波二代繼承人面子。
她便答應換防,將先前駐防的軍勢撤下,由上杉義景所部入駐。
數日後訊息傳來,澱城淪陷。
和泉細川家的澱城守軍死戰到底,損失慘重,餘部退回勝龍寺城誓與城池共存亡。
但攻下澱城的一條秀吉卻沒有沿著桂川北上攻略勝龍寺城,她一邊安排建立後勤,一邊向伏見鳥羽方向派出先鋒試探。
其中,大將蜂須賀正勝率領本部三千軍勢,沿著鳥羽街道北上,兵鋒直指鳥羽。
———
秋意漸濃,涼意叢生,在鳥羽離宮高處眺望鴨川流水的上杉義景有些煩惱。
對岸的蜂須賀正勝似乎並不像她的主子那麼著急,在看到了鳥羽離宮的白旗之後便停下腳步,好似在觀望什麼。
白旗是源氏的標誌性旗幟,上杉義景的白旗是聖人親賜,制式自然不同尋常,類比當年足利將軍賜予的御白旗一般。
顯然,蜂須賀正勝的陣中有人認出了斯波家的御旗,知曉了對岸人的身份。
上杉義景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去,正是武田義信,於是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大姐。”
武田義信點點頭。
“你有心事。”
上杉義景也不藏著,嘆道。
“蜂須賀正勝是跟隨一條秀吉多年的親信老將,戰陣經驗豐富,我不敢掉以輕心。
她這麼隨意一停下,我有些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不知道她在暗中準備些什麼。”
上杉義景初陣,對外看似胸有成竹,其實心裡慌得一批。
蜂須賀正勝如果明刀明槍殺過來,她倒是安心,如今敵人動也不動,她反而開始腦補什麼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謀,唯恐遭人計算。
武田義信微微一笑。
“她能有什麼準備?純粹是撞上了你,自己把自己嚇著了。
據我所知,這半年多以來,兩前田家一直在給一條軍團麾下的老關係寫信,勸說她們懸崖勒馬,切莫自誤。
蜂須賀正勝出身下尾張,部下也多是同鄉同黨,前田利家殿下和她們可是熟得很。
斯波家與一條家打起來,最尷尬的就是這些尾張老武家,裡外都不是人。
蜂須賀家內部估計早就吵翻了天,蜂須賀正勝想要和稀泥都難。
這會兒出門遇到聖人親賜御旗,撞上你這位斯波家的正統繼承人,她敢怎麼著?
打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是僵著了。”
武田義信一番分析讓上杉義景恍然大悟,但又有新的煩惱湧上心頭。
上杉義景嘆道。
“父親大人積威太重,嚇得蜂須賀正勝不敢妄動,我們的戰功可就難立了。”
武田義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