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很快就會拿著我的許可,去堺港找高田陽乃重開東海道商路。
她並不在意關東紛紛擾擾,更不敢介入關東政局,引起我對她反感和警惕。
我和你打賭,她回去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殺了那四個大尼姑,毀屍滅跡。”
蒲生氏鄉遲疑道。
“官面上,那四個大尼姑是山中遇害,暗地裡,又被德川殿下處理掉了,連賬本都被燒了個乾淨。
如此一來,武家義理促進會貪腐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
義銀嘆道。
“哪有這麼簡單。
賬目是沒了,但庫藏少了糧票實物,總不能是假的吧?沒有了賬目,最多讓那些貪腐之徒鬆口氣,我一時找不到具體拿錢的人而已。
人,我可以不追究,但賬面上的資金,必須讓她們全部吐出來。
還有,那個半澤直義也在關東的牢房關著呢,有這個人證在,這件事是我不想追究就可以不追究的嗎?
以前我可以裝作不知道,但現在事情都敗露了,我再裝作不知,只會讓那些人沒有了顧忌,以後越發肆無忌憚,變本加厲。
所以,既然貪腐已經暴露,那就順便整治一番吧,只希望過了這次之後,關東秩序能夠煥然一新,讓我好好清靜幾年。”
———
聖人尚未迴歸關東,武家義理促進會那邊已經展開了自救,她們聰明得把四個大尼姑的叛逃,宣傳成意外身亡,竭力安撫關東民心。
這種做法恰恰也符合斯波義銀的心思,於是他很乾脆得把這種說辭傳遞給德川家康,暗中幹掉了那四個麻煩的大尼姑,以絕後患。
沒有了尼姑和賬目,武家義理促進會的貪腐問題就沒有了公之於眾的確鑿證據,又變回暗箱操作。
被半澤直義賭上自己性命掀開的遮羞布,多半要再次蓋了回去。
斯波義銀還沒有回到關東,就已然想好了對策。
他要的是錢糧迴歸關東,要的是半澤直義閉嘴,順便敲打一下關東那些幹活的鷹犬。
但這一切不能掀開來給關八州的中下層看到,不能讓關八州的中下層知道,自己仰仗的高層機構,就是一群貪婪無度的烏龜王八蛋。
義銀不可能把為自己辦事的關東武家全部清洗掉,就算他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也無法保證換上來的新人比舊人更靠譜。
忠孝義理之士如鳳毛麟角,功利自私之徒如過江之鯽,義銀沒得選,只能湊活著先用。
而此刻,關東的半澤直義已然下獄,束手就擒被帶到江戶城的牢中等候聖人的處置。
坐鎮江戶城的島勝猛倒也沒有為難她,衣食無缺先養著,也不樂意接觸,免得惹來麻煩。
這次武家義理促進會曝出貪腐窩案,波及關東侍所奉行所,以及各家大名門下,正是人人自危。
上杉武田北條三強藩與島勝猛膝下有神裔,又從不摻和武家義理促進會之事,心態是波瀾不驚。
可是她們的門生故吏,家臣親族,往來朋黨卻是難免殃及,行事總要避嫌的。
於是,半澤直義在江戶川的牢房裡好吃好住,就是身份敏感如同瘟神,連獄卒也是避之不及,唯恐惹禍上身。
這一日,半澤直義正躺在石板上小憩,忽然聽到外面有開鎖的聲音,轉頭便看見猿飛佐助正在撥弄牢門柱上的鏈鎖。
“你怎麼來了?是來殺我滅口嗎?”
猿飛佐助剛剛開啟鎖,正在把鏈鎖繞圈鬆開,聽到半澤直義這句調侃,頓時黑了臉。
“老孃好心來看你,你別不知好歹!”
半澤直義起身笑道。
“這些天都沒人敢與我說話,無聊到我心慌,總算來了一個能聊天的,我這是高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