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多殿肯為我等擔保,我等自是感激涕零。可這麼多糧食,我們真的還不起。”
若是其他人出面擔保,這些狡猾的地頭說不準已經想好了賴賬的辦法。可面對威望如日中天的斯波義銀,她們可不敢胡來。
既然不敢賴賬,那麼這些錢糧就要還,八浦自然要問清楚明白。
義銀笑了笑,說道。
“你們還得起。
關東這麼多年一直在打仗,水利失修導致畝產大跌。
以此處的高砂村為例,賬面上的年收成有一千一百石,可實際收成大概不足六百石,近乎腰斬。
這兩年關東大災,高砂村更是因為身處窪地,導致旱澇反覆,田地幾乎顆粒無收。
如果能夠修繕水利,將村裡的收成恢復到一千石以上,這不就多出來四百石了嗎?
我作擔保,不動你們村落的存量收成,只在增量收成中擷取一部分未來收益,用於借貸錢糧。
你們看,可行否?”
武家普遍受教育程度高,管理村落的地頭地侍雖然粗鄙,但都是識得字,懂算數的。
她們腦子轉了轉,就明白了義銀的意思,好像還真可以這麼幹。
用未來增量的一部分收成,去借貸水利建設的資金。再用水利建設的資金,來增加畝產的收成。
這是一個有效的正迴圈,但卻不是誰都可以做的。
首先,不是義銀這種控制著北陸道商路的大佬出面,武家大名,寺院主持,豪富商家不願意借錢。
鄉下的地頭地侍出了名的窮橫,錢糧借出去容易,可要是遇到老賴,這筆爛賬怎麼辦?
其次,一村一家的小打小鬧,無法提高太多的畝產。水利工程是系統工程,哪裡疏通,哪裡起堤,那都是有規矩的。
一條支流至少幾十裡,利根川更是長得不見頭尾,不把所有人組織起來,根本達不到修繕的效果。
再次,當地村落的土地都是屬於領主的。等田地畝產恢復了,當地的領主不承認村落與借款方的協議,要按照六公四民徵糧怎麼辦?
總之,林林總總無數的問題在前面等著呢, 真要做起來就是吃力不討好的繁瑣。
這件事看似對各方都有理,屬於合作共贏。但如果沒有一個讓各方都服氣的大佬出面做保,根本沒辦法開工。
而斯波義銀,恰巧就是這麼一個,各方都必須給面子的大佬。
義銀需要武家義理促進會滲透關八州之地,一手用兄弟會助學子嗣,一手用借款幫村落修繕水利,這都是功德無量的大好事。
當地名門雖然暫時損失了水利修繕帶來的田賦增長收益。但長期來看,收益總歸是要到她們口袋裡的,那些水利工程是屬於領地的。
能集資修水利的計劃,借款方投資獲利,村落與領主得到水利增收畝產,義銀的武家義理促進會融入關八州之地,大家都是受益者。
這些地頭想起未來的美好景象,忍不住低頭交流,屋子裡迴盪著嗚嗚嗡嗡的聲音。
一旁的井伊直政看得眉頭直皺,重重咳了一聲。
一眾姬武士這才發現自己御前失儀,紛紛低頭請罪。
領頭的八浦恭謹說道。
“津多殿大恩大德,我等世世代代不敢忘記。”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義銀一個又一個餡餅往這些地頭腦袋上砸,人都被砸暈了。
義銀這一路過來,這個場面已經重溫了數次。二百多個村子砸下來,別說地頭們麻了,他也麻了。
他肅然道。
“關八州之地,乃是武家起源之地,河內源氏對你們是有責任的。
我身為源氏長者,這些是我應該考慮的事,你們就不要反覆謝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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