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可以有爭執,但私下交往,大家還是朋友。”
織田信長笑道。
“哦?那現在不也一樣嗎?幕臣們還是在為幕府效力。”
伊勢貞教搖頭道。
“不一樣。
初代足利將軍開幕建牙,幕府立足京都兩百年,但凡出現男人干政之事,必然引發亂局。
想當初,日野御臺所幹政,僅僅只是打著將軍的旗號,就鬧得天下議論紛紛,幕府內外亂政。
蜷川親世大人忠心,御臺所天縱奇才,自然與日野御臺所大有不同,但我還是忍不住擔心。
男兒干政,乃是亂世之兆。前車之鑑,後車之師,當謹慎也。”
伊勢貞教此言一出,全場譁然,這老孃兒真是豁出去了。
她舉的例子雖然隱晦,但在場都是高階武家,自然明白她言語中的惡意。
八代將軍的御臺所,日野富君涉政經商,惹出八代將軍之亂,可謂幕府由盛轉衰的節點。
伊勢貞教借日野富君說事,暗指斯波義銀也會亂政,用心歹毒。
日野富君是與當時的幕府管領細川政元聯手,掌控大政。
伊勢貞教以斯波義銀與蜷川親世,類比日野富子與細川政元。這是當眾撕破了臉皮,把斯波義銀與蜷川親世往死裡抹黑。
這老嫗真是瘋了。
伊勢貞教也是沒有辦法,她自知這個比喻荒唐。
日野富子那個惡男,如何能與斯波義銀這位大義化身相提並論?
蜷川親世這庸才,又怎麼比得上細川宗家傑出家督的細川政元?
她說話已經完全不顧邏輯,學著松永久秀的無恥無底線,如同瘋狗一般胡亂攀咬。
可關鍵在於,上首的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她們兩個愛聽啊!
足利義昭眼前一亮,織田信長嘴角微翹,看向伊勢貞教的眼神同時柔和起來。
斯波義銀風華絕代,在近幾更有足利軍神之名,戰無不勝,沒人願意出面得罪這位天下奇男子。
伊勢貞教這條瘋狗竟然胡言亂語,敢往斯波義銀身上潑髒水,是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需要的人才。
像這種有能力有經驗有地位的老狗,兩人絕對找不到第二條。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目光一觸,皆是微微點頭。
伊勢貞教與三好家勾結的罪名,可以先放一放。她既然這麼懂事,就試著讓她去對付斯波義銀。
失敗了,連累不到兩人身上。要是僥倖成功,那真是賺大發了。
兩人的想法,就是伊勢貞教的求活之道。
伊勢家已經走投無路,死裡求生,唯有做別人不敢做的事。伊勢貞教以蜷川親世為引子,咬上斯波義銀,就是為了表明自己的價值。
只要兩位殿下肯放伊勢家一馬,伊勢貞教就會以日野富君的前車之鑑為由,對斯波義銀下手,讓兩人坐享漁翁之利。
她賭的,就是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對斯波義銀的忌憚,超越其他一切政治需要。
此時看兩人忽而曖昧的態度,伊勢貞教感覺自己應該是賭贏了。她一時心情激盪,忍不住重重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