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兩個條件,都離不開高田陽乃的配合。
沒有人比深耕堺港三年的高田陽乃,更瞭解近幾土倉的現狀。要弄清堺港這邊錯綜複雜的貨物份額分配,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
斯波義銀滯留在近幾之外,不是長久之計。他遲早是要回歸近幾斯波領,主持大局的。
而除了高田陽乃,沒有任何人可以在短時間內,幫他搞定這兩件事。
也就是說,離開了高田陽乃,斯波忠基金短期內就搞不出來。義銀想盡快壓制近幾斯波領高層的想法,就無法在短時間內實現。
高田陽乃敏銳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斯波義銀也注意到了。
他非常惱火,因為陽乃這丫頭,她竟然想要和自己談條件。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給的,她還想討價還價?其心可誅!
在一旁的石田三成更加驚訝,沒想到高田陽乃這麼勇,她這是在掀主君的逆鱗。剛才從京都事變中過關,這高田陽乃怎麼還敢作死?
要知道,主君並不是離開高田陽乃就做不成斯波忠基金,只是會因此延誤時機。高田陽乃在這時候手持籌碼喊價,真是不要命了。
面對斯波義銀的憤怒,高田陽乃其實已經嚇得渾身發抖,但她咬著牙不肯放棄,一字一頓說道。
“陽乃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問一句主君,這斯波忠基金的重要性,是不是可比斯波料所?
我給予斯波忠基金的堺港貨物份額,算不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斯波料所?”
義銀一愣,臉上怒色漸漸轉為尷尬。
一旁的石田三成更是目瞪口呆,原來高田陽乃是這個意思。她不是想威脅主君,她特麼的是想入贅啊!
擁有斯波料所的姬武士是什麼內涵,近幾斯波領的高層心裡都明白。那就是一張入場的門票,通往那個叫做入贅的修羅場。
高田陽乃身為町奉行,她的知行地不過一千石。若不是控制著堺港,她不過是一個千石地頭。
就這一千石,還是當初義銀髮飆,從明智光秀的料所裡抽取收益。高田陽乃根基淺薄,根本沒有自己的家臣去管理地方。
以她的地位,斯波料所怎麼都輪不到她,自然沒有入贅的機會。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高田陽乃把斯波忠基金的貨物份額比做斯波料所,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這是要搶一張入贅的門票啊!
斯波義銀倒吸一口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高田陽乃伏地作土下座狀,一臉誠懇說道。
“我的一切都是主君賜予,我早已把身心奉獻給您。
只要您下令,斯波忠基金建立需要的一切東西,我都會拼了命去弄回來。
但我就想問您一句。
我,高田陽乃,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我,高田陽乃,難道連痴心妄想都不行嗎?
我,高田陽乃,是不是無論做什麼都是白費功夫,白日做夢?”
義銀掃了眼一旁的石田三成,只見她忽然對牆壁上的掛畫特別感興趣,看得目不轉睛,全神貫注。
這傢伙真識相,義銀的目光轉回陽乃身上,見她瑟瑟發抖還咬牙堅持,看著也是真可憐。
義銀不禁暗歎。
明智光秀這個王八蛋到處誤導人,把斯波料所和入贅之名掛在一起,真是造孽啊。哪有什麼入贅,老子明明是全都要。
義銀想要硬著心腸痛斥,君前奏對的嚴肅場面,被高田陽乃這樣一攪和,成何體統!
但看她抬頭那一臉心死的悲傷,義銀又覺得心裡發軟。
高田陽乃半天等不到主君的答案,心如死灰一般,嘴角透出一絲淒涼。正在此時,她的耳邊傳來主君的天籟之音。
“你這哪是一句話,明明是三句話。堂堂斯波町奉行,糊塗到一二三都數不清,真不知所謂!
斯波料所,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別跟著瞎起鬨。
戲說不是胡說,改編不是亂編。你們這些人整日在下面傳謠,就不怕未來有一天,要向我切腹謝罪?
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