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來?想必事情是成了……”趙紫如唇角勾出笑意,道:“沛寧,你去找六姑娘,就說,前日裡她託付我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只是現在東西還沒到手,若她還未安寢,便來與我說說話,正好我也睡不著。若是有事,便明日再來也可。”
“是,夫人。”沛寧想了想,又道:“夫人,咱們這邊可還要做些其它準備?”
趙紫如搖頭:“無需再做什麼,咱們在李家,不能露出半分破綻,這件事若能成,只需如此便能成,若不能成,做的再多也是無用,還會搭上咱們。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這就去吧,莫要耽誤。”
珍院中,李姝玉並未睡下,香草和蓮月在一旁收拾杯盤。柔淡的月光透過窗欞與燭光融在一處,照在李姝玉的初成的面容上,顯現出一種美玉一般的潔潤光澤。香草一面收拾一面咯咯笑道:“姑娘當真是長大了,知道顧鏡自憐了。”
李姝玉轉頭嗔笑道:“小蹄子真多話!你還不去看看燕窩燉好了沒有。”
香草手上一頓,杯盤相撞發出‘叮噹’一聲。李姝玉看著她道:“怎麼了?”
香草和蓮月對視一眼,蓮月說道:“今日奴婢去大廚房,大劉家的說,現在老太爺退居在別院,大老爺和二老爺又都無進項,只有三老爺的俸祿還交到公中,這公帳上的銀子越發少了。先前二夫人家中生意興旺,也不差些銀兩貼補,只是最近鋪子裡的生意也不大好,便也不能總是這般自貼銀子。為減輕府裡的開支,往後各處房裡的燕窩等補品這項都減了,若各主子要吃這等補品,需另附銀子才行……”
李姝玉放下手中的梳子,轉身問道:“母親真這麼說?”
蓮月點點頭,“是呢。”
李姝玉道:“母親的鋪子大多是藥鋪,米鋪。按理來說不會進益超常,一般也不會虧損的。怎麼會突然就生意不好?
香草嘆了一聲道:“奴婢有話,不知該不該說。”
李姝玉皺眉看她:“你若覺得不該說,便不應提起,既然提起,又做什麼吞吞吐吐的!”
香草走到李姝玉面前,拿起一旁的梳子,替她一下下梳起來,一邊說道:“咱們府上維持這樣的情況也不知多久了。二夫人此時才減了這項,又能減下多少去?說是各位主子自添體己,三房自不必說,大房如今有了趙家姑娘嫁過來做繼室,那嫁妝之豐厚您也看見了,原本也不在意府上這燕窩不燕窩的。這事,實際上為難的不過是姑娘你和姨娘這兩處。”
李姝玉的眉頭皺起來,“你的意思是,庶出就是庶出,就算我再在母親面前孝順,到底是個多餘的,母親犯不著心疼我是不是?”
香草連忙跪下,說道:“姑娘息怒,奴婢從小就跟著姑娘,自然是處處為姑娘著想。姑娘可曾想過,哪家的庶出姑娘不是正室心裡的刺,眼下姑娘大了,也快要議親,奴婢只怕二夫人不把姑娘放在心上,這才說了這幾句,姑娘若怪奴婢多嘴,罰奴婢便是。”
李姝玉拉起香草:“我又何曾怪你了,何苦說這話給我添堵!你當我心裡不明白,其實我又何嘗沒想過。我畢竟是庶出,是從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好在五姐姐時刻惦記我,去哪都帶著我,讓我傳出一個好名聲來。親事……”李姝玉想起那個人,眸光黯然:“母親再不放在心上,也總差不了的。這話,還是別再說了,萬一被有心人聽見,就是咱們的不好。”
香草看了一眼李姝玉,只好閉了嘴。
蓮月收好杯盤,從外面進來,將趙紫如的話說了一遍。李姝玉心中煩悶,便站起身:“左右我也無事,便去跟大伯母說說話。”
李姝玉說著,便往大房過去。途至中庭,迎面撞見一個婆子腳步匆忙的過來:“你急匆匆的上哪去,怎麼如此慌張?”那婆子一見是李姝玉,連忙應聲道:“原來是六姑娘,祁家來人了,說有急事要見三少奶奶。”
李姝玉看著婆子匆匆離去,不禁納悶道:“祁家出什麼事了?”
香草道:“姑娘平日與三少奶奶走的近,不知道還好,若是知道了半點不過問似乎不太好,不如姑娘去看看。大夫人那裡說了,若是姑娘有事明日再去也行的。”
李姝玉想了想便點頭道:“蓮月去告訴大伯母一聲,就說我臨時有事,明日再去她那裡。”說著,便轉身帶著香草往二門出走去。果然有一個丫頭等在那處,李姝玉見她神色如此惶急便上前一步問道:“你是祁家的丫頭?出什麼事了,這麼晚要找我三嫂?”
那丫頭見她如此說,便問道:“您可是六姑娘?”見李姝玉點頭,她便說道:“奴婢是祁家二姑娘身邊的丫頭,聽說六姑娘與我家大姑奶奶十分要好,奴婢便不瞞六姑娘了。今日我家二姑娘不知怎麼在大姑爺的畫舫上落了水,被姑爺救了……眾目睽睽之下,大姑爺與妻妹有了肌膚之親,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此時大姑爺被我們老爺帶回府上,正用家法呢,已經快要被打死了!”
“這可是真的?”李姝玉倒吸一口涼氣,她當然不信三哥會對祁嫣有什麼想法,這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可當務之急是要先救下三哥才行!
那丫頭連忙點頭:“奴婢還要趕緊回府才行,不然被老爺發現,奴婢也性命不保,還請六姑娘務必要轉告我家大姑奶奶!”
“好,我這就去告訴三嫂!”
李姝玉提著裙子跑的氣喘吁吁,剛到三房外邊的廡廊上,便看見祁柔過來:“三嫂!”
祁柔懷有身孕,身子疲乏,本來已經睡下,這會匆匆起身急的滿頭虛汗。見到李姝玉如此慌張來找她,不由心中更添一份焦急。“六妹妹,你怎麼在這?”
李姝玉連忙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祁柔一張俏臉頓時一片雪白,李屹與她的妹妹?“這不可能!他不是那種人!”李姝玉道:“三嫂,三哥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你趕緊回祁府去看看吧,不然,三哥會被祁大人打死的!”
祁柔腳下一個踉蹌:“我這就回去。”祁柔身邊的丫頭小橘急忙攔到:“三少奶奶,天已經這麼晚了,還是先稟明老爺和夫人在出門吧!”
“不行,我爹的脾氣一上來,任是誰也攔不住,這事又事關嫣兒。萬一夫君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和孩子怎麼活?”祁柔急道:“不如你現在去稟告父親母親,我先去會祁府攔一攔!”
祁柔匆忙出了門,小橘一路奔到正院,將事情前後對李唯清和姚氏稟明。姚氏乍聽之下,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這個祁奐天,怎能如此……”
“等等。”李唯清制止姚氏的話,皺眉問小橘:“你說三少奶奶已經出門去了。”
“是。三少夫人一聽少爺有危險,就連忙出門去了!”
“不好!來人!”李唯清拿了袍子往外去:“讓人去截住三少奶奶!務必要快!”
李唯清匆匆忙忙披了衣服,姚氏緊跟在她後面,只是一行人才剛到門口,便見李屹進了李府大門。姚氏見了他連忙過去,上上下下打量道:“屹兒,你沒事吧?啊?”
李屹輕而易舉的破了對方的圈套,又促成了一雙好姻緣,正心情大好。冷不防見到他們,不解道:“今夜是出了點小事,不過已經解決了。阿孃?你們這是?”
李唯清一見李屹,一張臉頓時黑到了底。“混賬,出了事情竟不知往家中只會一聲,竟讓人鑽了空子!立刻召集人出去找!務必要把人給我找回來!”李屹頓時懵在當場,看著大批護衛從李府湧了出去,不由問道:“阿孃!誰出事了?這是要找誰?”
姚氏看著兒子,心下痛惜道:“是阿柔……”李屹兩眼一黑,原來他們竟還有後手!自己居然沒有想到!他穩住身形:“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