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須靈極盡諷刺的笑看惠妃:“於師姑怕醜事洩露,所以想要殺我滅口,還找人代替了我引薦給君上……當真是比劃算的好買賣!”
“你胡說!我沒有!”惠妃極力想要否認,然而這個圈套早就將她牢牢套住,林氏的聲音冰冷平靜:“娘娘知道王姑娘逃脫,多方打探之下,終於知道是臣婦救了王姑娘的性命。因娘娘脅迫臣婦在先,你我之間早有矛盾,娘娘怕臣婦心中怨恨而抖露出這件往事,所以就與梁大人合謀火燒我林府企圖滅口,並掩藏當年的驚天之秘!”
惠妃,不,如今她興許連惠貴人也無法企及了。她整個人僵硬的杵在眾人之間,如同泥塑木雕般空有其形,神思已滅。
“娘娘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罪行會毫無保留的披露在君上面前吧,在你堅守秘密保全自己的同時,王姑娘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她因為你毀掉了本可以榮華圓滿的一生,在意外保住性命之後,還能讓你安然的生活在這世上,嗎?而且,娘娘在這些年來,不計前嫌與梁大人互通有無,那麼五皇子的血脈是否也值得被懷疑呢?”
“長君,不得胡說!”安遠候斥責林氏一聲,轉而對煦文帝躬身道:“君上恕罪,長君並不是有意冒犯……”
煦文帝抬手止住了他後面的話,他的臉色已經轉成一種可怕的漠然,他漠視著惠妃,然而這種漠視中又深刻的表現出無比的痛恨。惠妃在他的目光中,身體在瞬間顫抖了一下:“君上,老五是您嫡親的骨血,您怎麼能盡信這些小人的讒言……臣妾願以死來證明……”
“住口!是到如今,你還想活著嗎?”
惠妃想要抓住煦文帝的雙手頓在空中,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轉而將頭扭像太后,“太后娘娘,難道您也不相信臣妾的話嗎?”
太后早在心中將惠妃罵了個狗血淋頭,虧她先前來時還打算替她說兩句話,以展現一番太后的威儀和存在感,早知是這麼大一個坑,她怎麼會來?“不是哀家不替你們母子說話,只是你看看你們母子做出的事……你如何證明她們所言有假?哀家又怎麼替你說話?”
惠妃已經求無可求,她轉身抓住林氏的手臂,“林長君,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本宮什麼都沒有做,王須靈被追殺與本宮無關!你快告訴君上,你若替本宮挽回這一切,本宮既往不咎……”
林氏冷冷的看著她,她蹲下身,在惠妃耳邊輕聲說道:“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我的渢哥兒是你殺的嗎?你將她錯當成沈皇后的孩子殺了,你真當我林家查不出來嗎!即便你幾死上千次萬次也不足惜!”
林氏一把將她推開,惠妃無助的爬回煦文帝跟前:“君上,臣妾跟隨您多年,同甘共苦,您都忘了嗎!都是這個賤人胡說八道,君上現在就應該立即將她五馬分屍,將頭顱掛在城牆之上以儆效尤!”
煦文帝急怒攻心,手指骨節都捏的泛白:“惠妃剝奪其妃位,打入冷宮,賜白綾一條!”
“至於你!梁有先……”煦文帝緊緊咬著牙。
梁有先自從惠妃進殿開始,就沒有開口說半個字,但他種種表現都說明了王須靈所言非虛。此時煦文帝發落完了惠妃,自然也不會放過他。梁有先在眾人凝神等著煦文帝開口發落之時,猛然暴起,從袖中掏出匕首在電光火石之間刺向煦文帝的心口!
“啊!”
惠妃猛地撲在煦文帝身上,尖刀刺入體內的劇痛讓她渾身無可控制的顫抖。眾人聽見惠妃尖銳的慘叫一聲,才恍然明白髮生了什麼。梁有先雖武藝了得,但殿內狹小,安遠候父子又都是武將,立刻便被擒下。然而撲在煦文帝身前的惠妃,已經寸寸滑落,口中鮮血塗染在襟前,煦文帝伸手將她扶住,目光復雜的看著她,最終還是開口道:“我會留老五一條性命。”
惠妃喉口‘嗬嗬’了兩聲,強扯了一下嘴角便失去了所有生命的跡象。
“阿惠!”梁有先雙眼突出,聲音乾澀黯啞死命痛吼了一聲,他看著惠妃最後那一眼絕望崩潰的模樣,內心也隨之潰裂。
煦文帝聽見他這一聲,臉容間寒冰結凍:“梁有先夥同惠妃忤逆謀反,昭然若揭,革職查抄,家眷流放邊戍,子孫永不得入仕回京!五皇子知情不報,助紂為虐,即日貶為庶人!圈禁至西山!”
白雲蒼狗,不過兩日時間,轉瞬又是另一番局面的開端。
康陽坐在小几前,整個人愈發沉靜,手中的纖細狼毫在宣紙上恣意塗抹著,舒雲站在一旁看著她,想到先傷後死的舒雨,心下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正出神之時,康陽突然‘啪’的將筆摔在几案上,嚇了舒雲一跳,急忙動手去收拾。
黑沉的墨汁濺的四處都是,如同康陽此時激怒的心情,沒有半分明亮。五皇子被處置之後,她這個‘幫過’五皇子的人也開始不受太后的待見,居然聽信李殊慈的話,將奴奴從她這裡要走了!“奴奴這個賤婢!居然敢背叛本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