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曄繁花盛開的夏季。在雲霧繚繞不周山上的秋道學院今屆學員入山之時。不周山的山門處或開朗言談,或淺笑輕顰迎接新生的師兄師姐們,並沒有如願以償的看到早在學院內談論議論開來這一屆上林城中風頭最盛那兩個新學員的到來。
而上林城的命運卻因為他們牽動改變。大曄正是多事之秋,西陀聖殿的使者們暴怒於聖女在大曄受到的褻瀆,這令大曄遭遇了外間很多勢力和國界的壓力。御史上官無念通敵叛國,同樣讓大曄國成為了聯合帝國之中一時間的風聞言傳物件,影響糟糕。
這是最壞的時代。卻同時也是最好的時代。
大曄從來沒有一刻如此這般,感覺穩穩的坐在自己河山之上。那位大曄能力欠缺,但德行無雙的德昭天子,也從來沒有一刻這般感覺到踏實安穩,雖然國力不算太濟,但諸事平夷,大患剪除,人心歸安。仍然留有希望。
煙雲繚繞的不周山上,秋道學院的新生們入山儀式完畢。有一個藍衫女子靜靜的矗立在山門之旁,看著那漸漸在禁制下淡化開去的山門,目光明麗,隱隱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很多人在這個時候都會看著那處山門,有些是因為思念故鄉,有些是因為思念家人,從而帶著故鄉的培育,家人的期待,走上了秋道學院更高的修行之路,朝著更高的修行高層攀登。但卻很少有人如那個女子般受到學院內眾人的頗多關注。
“他就是董司馬的孫女,當今大曄尚書郎的女兒董萱?早聽說會有這麼一個小師妹進來,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哼,身份再高又怎麼樣,進了秋道學院,那便是無論之前是怎樣的地位出身,都只有一個身份,那便是學院內的學生。都必須要遵守院內規程,好好修行。努力踏上更高的修行之路,甚至能夠有機會去帝國修行院歷練”
“是是是,師兄執掌我們三院的戒律處,自然近水樓臺,可以多多和小師妹接觸。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分到我們三院來要是到一院,這等美女,還不定王師兄會不會下手,或者是二院裡面那個瀟灑倜儻著稱的張澤明,也是極強的競爭對手啊。這年頭,漂亮師妹是越來越少了,即便有也很快名花有主了我們是不是該提醒提醒她,防火防盜防師兄啊”
沒有注意到樹林處幾位白衣師兄交談的董萱注意到身後有人,轉過頭來,微微一怔,是她此刻心情複雜,最不希望看到,卻又莫名希望見到的蘄春侯府今屆被學院錄取的劉謙和薛冉。
薛冉靚目捉促笑道,“剛剛看到你站在這裡很久了,我看到司馬大人和尚書大人都親自送你入山,我想你總該不會是剛剛入山,就開始思念家人了吧。亦或者,你是在想那個人?”
董萱轉過頭來,頗有些恚色的直視薛冉,不明白這句話是帶著譏諷,還是隱含著嘲笑。
旁邊的劉謙都大感有些在董萱這種目光下招架不來。以前劉謙在侯府中被評為戚系子孫中天賦最好第一人的時候,也是曾經仰慕過和侯府關係很近的董萱。只可惜也只能看著那縷藍色倩影遠望罷了,是以才會對那時楊澤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慍怒。
董萱和薛冉對視,儘管絕對靜謐的目光之間彷彿有電光的味道。但誰都沒有先避開眼睛,董萱突而笑起來,點頭道,“的確,我剛才的確是在想他但我只是在想,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在短時間內取得那麼大的進步但是當他從地海之境回來的時候,我那時可能早已遠遠的超過他了”她說完,走向山道,又轉過身來望他不要太令人失望才好。”
看到那抹藍影踏上山道遠去。薛冉怔了怔,隨後搖搖頭笑,“真是個倔強的妮子。”
來自大曄的諭令快船很快在大曄海境截住了一大一小護送楊澤的兩艘艦船。宣讀了楊澤走後短短時間內大曄的無數震盪和變化。
當日他被宣佈流放,卻又被隨後被叫到上書房,見到了大曄國師谷良極,見到了樞密院那個看上去肥嘟嘟的院長張萍,甚至德昭天子最後還託付他去辦一件事。
而最後那件秘密商討的事,便是今趟這番刺殺上官燕的事實。楊澤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大曄君王對下面發生的一些事情,並非是全無知覺。這個世界上最好矇騙的或許就是這樣的首腦,然而最不好矇騙的,也可能是這樣的首腦。
及早確定上官無念的問題之後,德昭天子便已經在暗中監察提防。樞密院有全大曄最發達的情報網二處。但所有上官無念通敵叛國證據的蛛絲馬跡,都被對方藏得極為隱秘,包括一些要害關鍵人物的失蹤,一些聳人聽聞事情的程序等等。敵國的尖端探子傳回訊息,敵國要件部門有些要害隱秘文書發往了大曄,但去向卻杳無蹤跡。就算能夠查到一些關鍵文書要案記錄被御史大人截走,儘管知道那些隱秘起決定性關鍵作用的文書在大曄天子唯一查探不到的御史府。也束手無措。
樞密院的調查一度陷入了僵局。
因為就算知道線索斷在了御史府,德昭天子也不可能公然撕破臉皮闖入調查。先不說府上那些禁制的破除就足以令府中人警覺,若是強行調查,上官無念和其子也可以在最緊急的時候透過啟動禁制銷燬那些秘密協定。讓德昭天子查無所實,反而陷入泥潭般的境地。
事情在上官無念去了聯合帝國上層走動,楊澤出現在大曄高層視野裡發生轉機。
上官無念去了聯合帝國,御史府內以精明不在他老子之下的上官燕為尊。若是這個時候能夠除去上官燕,讓對方失去指揮應變的大腦。樞密院再以內賊暗殺的調查名義進入御史府搜查,便順理成章。
所以讓楊澤出手,便是防止刺殺失敗,來自樞密院君王方面的行動會被對方知曉從而警覺,或者授予把柄,在御史有聯合帝國的背景下,這種行動對德昭天子極為不利。
而楊澤這個時候已經被送走,個人尋仇行為並不會涉及蘄春侯府。他流放的這段時間足以留給德昭天子去斡旋。
因此為避免日後把柄,王國樞密院不會參與到刺殺之中,但卻在這之前給楊澤提供了最大的方便。包括提供了暗殺目標的行蹤路線,更在那段時間巧妙留下了京畿衛,上林尹衛交接替短暫的空隙破綻,方便楊澤失敗後迅速離開。
而刺殺成功的當天,樞密院軍情七處就成功趁御史府內亂進入。國師谷良極迅速以神妙玄術破除那些禁制。搜尋到了禁制之下那些罪證。鐵證如山之下,上官無念集團宣告傾覆。
楊澤因此事名貫大曄,而因此蘄春侯府也被加封衛國督。可想而知現在侯府內是如何的熱烈氣息。以前楊澤對此毫無半分感情,冷漠以對,而現在一想府內的那些熱鬧,卻有些微微的溫暖。
送走了大曄的諭令官員,帶來了對自己來說極好的流放之途減半的訊息。
在平靜無波的海洋之上,楊澤望著自己船前方開道的紅樓船在陽光下招展的巨帆,對半藏大師道,“上官燕死得真冤。”
“何冤之有?”半藏半睜開眼,望著楊澤。
“上官家其實並非戰之罪,只是運氣不太好,碰上了狗屎運比較好的我而已。”楊澤道,“上官無念為了自己的女兒而對大曄天子心懷仇恨,這本身沒有任何錯。上官燕本身天性也非殘暴,更何況還前途似錦,資質優越。最終卻只能獲得夭折的結果。很多人原本或許不用死,但他們卻因我而死。”
半藏慢條斯理,微微一笑,“孽因孽果,天道迴圈。是非對錯,正義和道德,本就是俗人擾物。上官無念顛覆大曄後讓生靈塗炭,亦或者因為你導致大曄現在無數人掉了腦袋,甚至還會讓很多人掉腦袋。這兩者到底誰更道德,誰更值得去悲天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