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以後,B城的天漸漸涼了下來。街邊隨處可見金黃的落葉,和S市的秋天是完全不同的景緻。
餘盼安很愉快,總是拿著手機在街邊拍拍拍。
拍萬里長空,拍流浪貓狗,拍街邊落葉,拍下了很多很多旁人眼中稀疏平常的東西。
餘盼安的生活哲學,便是:美好都在日常中。
季之恆現在加入的劇團要到S市去演兩場話劇,好巧不巧,租的還是他之前在的劇院。臨走那天他在餘盼安家裡和她一起吃晚飯,閒聊似的說起了這件事。
——說起來,他們現在一起吃飯已經是很平常的事了,不再需要什麼正式的邀請或者約定。
餘盼安聽完他的話,對他笑,“他們要是知道你的那裡的投資人會不會覺得很震驚。”
“肯定會吧。”季之恆答完,夾了菜默默地吃起來。
“那些平常欺負你的人,以後應該會尊敬你了吧。”餘盼安半開玩笑地說,“你這有點像那種網路小說裡的打臉劇情。”
季之恆對她說的話一知半解的,他仍然專心地吃著菜,把菜嚥下去以後,他說,“幹嘛要讓他們知道,他們不會知道的。”
如今言言還在之前的劇院工作,季之恆知道她一向心直口快,還特地囑咐她到時候別什麼都說。不是他故意低調,只是不想這些事被現在的同事知道了,又被當成深入基層體驗生活的富二代。
......雖然他確實是富二代。
可是演戲對他而言,顯然不是“體驗生活”。
說什麼“演戲就是我的生命”、“願意為舞臺付出生命”就太假太嚇人了。演戲而已,又不是去前線拋頭顱灑熱血。但是他想,演戲這事也算得上是他的理想和熱愛了。
是可以一生堅持的事,絕不是三分鐘熱度。
之前那劇院雖說他是個掛名的投資人,但是用來投資的錢只有其中一小部分是他大學時候攢的,大多數還是韋婷給他出的。他從小就明白,家裡的錢是家裡的錢,他能生在環境優渥的家裡確實應當慶幸,但是確實沒什麼好自豪的。那些錢,本質上和他並沒什麼關係。
他應該做的是利用自己的良好條件去積累更多屬於自己的財富,而不是去用原始資本去肆意揮霍,讓媽媽寒心,也讓自己瞧不起自己。
“對了,你這次買的是高鐵票吧。”餘盼安轉了話題,問了一句這個。
季之恆沒太明白餘盼安怎麼忽然這麼問,但還是“嗯”了一聲。“是啊,怎麼了。”
“你不是耳鳴嘛。”她笑了笑,“以後這種不是很遠的出行就不要坐飛機了。”
說完她又有點後悔,季之恆這麼大的人了,難道不知道照顧自己嗎。
可是季之恆卻沒覺得她嘮叨。她還能記著他耳鳴的事,他真是挺意外的。想當初和耿窈一起坐了那麼多趟飛機,她從來都不記得。每次見他難受,都一臉驚訝地問“怎麼了。”搞得他以為全世界的女朋友記性都是這麼差的。
現在看來,哪有什麼記性差,不過是看對方願不願意上心罷了。
想到耿窈,他又想起自己那不翼而飛的好幾萬塊,心裡一陣憋屈。只是沒想到她最後竟然會用自己得了癌症這種藉口來騙他,一點也不怕晦氣嗎。
隔天季之恆走的時候餘盼安去送他了,不過她說自己不是特地去的,說是“我還沒見過這邊的高鐵站呢,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