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側首微微暼了眼溪亭的衣衫,垂眸低聲道:“小姐......小姐方才想要進來隨老爺一同看大相國寺的河道通水,便......”
“便什麼?說!”錢明安見平安吞吞吐吐,不禁大怒道。
平安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脫口而出:“小姐便領著小的一同鑽狗洞進來,這才被寺內的和尚發現的。”
此話一出,眾人驚掉了下巴。
堂堂三品大員家的嫡長女居然鑽狗洞,這樣的資訊著實超乎他們的想象。
錢明安也怔愣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突然,‘噗嗤’一聲打破了安靜的氛圍:“哈哈......”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林從澤正用衣袖掩嘴而笑。
林從澤抬眸間發現眾人正盯著他看,瞬間停止了笑聲,放下衣袖肅穆而立,清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道:“各人大人,下官失禮了。”
說完,眸光微轉,對上溪亭一臉錯愕的表情,他的眉眼頓時又藏滿了笑意,嘴角微微揚著,彷彿只要一張嘴,便會湧出源源不斷的笑聲。
“阿尼陀佛!”大相國寺方丈了凡大師突然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眾人瞬間恢復原有的神情。
了凡看向溪亭問道:“錢娘子,你可知,大相國寺乃皇家佛寺,除了皇族宗親,其餘人未得允許,不可入寺?”
溪亭垂眸:“民女知道。”
了凡:“那你為何還要偷闖入寺?”
溪亭:“因為民女想看伊春河通水。伊春河乃京都四條穿城河中最大的一條,從西城口引本朝最大的河流洛江水源入城,經皇城內城而過,宛如整個都城的一條玉帶,伊春河之於京都,乃如本國命脈之所在。”
話落,站在了凡身側的幾名官員皆面面相覷,他們似乎沒料到這樣一個摸樣看起來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言論。
溪亭也沒在意眾人的議論聲,而是抬頭望向了凡,眸光中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堅毅:“況且,世人皆知,洛江乃本國的母親河,孕育著我朝半數以上的子民,它不會因子民身份地位的不同而擇人而育。大相國寺雖乃皇家佛寺,可為何不許其他信眾入內參拜?難道佛祖亦會因信眾身份的不同而給予不同的悲憫嗎?如此,那又何談普度眾生?”
“放肆!”葉星突然抽出懷中的銀劍直指溪亭的脖頸。
溪亭垂頭看了眼抵在自己脖子前的銀劍,劍鋒鋒利無比,透著一道陰涼的亮光。
她抬頭鎮定地看向葉星,眸中捕捉不到任何一點驚嚇之色。
了凡將眼前劍拔弩張的景象看在眼裡,對趙碩道:“阿尼陀佛,殿下,老衲以為,錢娘子之言雖欠妥,但亦有可取之處,我佛慈悲,今日乃伊春河通水,萬民歡慶的日子,不若此事就此作罷了吧。”
溪亭沒想到了凡大師會為自己說話,猛地抬頭,視線對上趙碩投過來的目光,只見他雙目深邃,幽幽地盯著自己。
趙碩沉默半響,淡淡開口:“既然大師如此說,且念在錢娘子乃初犯,此事便就此揭過吧。”
錢明安急忙拉著溪亭跪地謝恩:“謝殿下。”
趙碩看了眼跪伏在地的錢溪亭,又道:“今日河渠通水之事也算圓滿,尚有細節之處,待明日早朝再向聖上回稟。”
言罷,他轉身而去:“回府!”
其餘眾人立時躬身道:“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