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小廚房,在客棧唯一的小樓裡。
朱五沒來過,只是聽說這是專門給掌櫃的做飯的地方。平日裡,一般夥計都上不來。
比起油漬麻花,黑了吧唧的客棧大灶,這間小廚房就乾淨多了,使用的器皿也頗為講究,
大小姐沒有“大小姐”的脾氣,麻利人兒,挽起袖子,活面剁餡,朱五在邊上拉風箱燒火。不時的偷偷欣賞,大小姐曼妙的腰身。
“大小姐,平常怎麼沒見過你阿?”朱五沒話找話。
“俺平常都在城外的莊子裡,今兒俺爹五十大壽,俺來給包個餃子,煮碗長壽麵!”
“怪不得殺豬宰羊的呢!原來是有喜事兒!”朱五笑道,“一會我得去給掌櫃的磕個頭,要是沒他,我指定還在要飯呢!”
大小姐笑下,說道,“有這份心就行了,俺爹今日請了朋友吃酒,沒功夫見你。”
說著,從一個框裡取出一把綠色菜,“朱五,幫俺把韭菜摘了!”
寒冬臘月,一把韭菜就是稀罕物。翠綠翠綠的,看著甚是養眼。
“豬肉韭菜餡的?”朱五接過韭菜笑道,“要是有幹海米放一把,味兒更鮮!”
“你以前是乞丐?”大小姐看看朱五,似笑非笑的說道,“天下,哪有你這麼會吃的乞丐!”
這大小姐真是心細如髮,朱五一句無心之言就能頃刻之間,品出不對勁。
朱五笑笑,“我也是聽人說的。”
大小姐手上忙活,一邊包餃子一邊問道,“看你這人還算得體,怎麼就出落到要飯的田地了?”
於是,朱五又把自己要飯的故事,添油加醋煽情的講了一遍。
“哎,秀兒那丫頭真命苦,小小年紀沒了爹孃!”大小姐嘆氣道,“幸好她身邊有你,若沒你這個大人看著,說不上出什麼事呢!你這人雖然有點油腔滑調,也算個有情有義的人!”
“大小姐……”
朱五剛開口就被大小姐打斷,“別一口一個大小姐,說起來俺和那秀兒是同命人,也是沒了爹媽的孩子。”
“那郭掌櫃……”朱五問道。
“是俺義父!”大小姐往鍋裡下餃子,笑道,“俺也不姓郭,俺姓馬!”
………
這小樓的一間房裡,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
郭掌櫃坐在主位,下首陪坐著七八個漢子。
若是有城裡場面上的人在此,肯定會大吃一驚。這些漢子,也都算得上濠州城裡的頭面人物。
最大糧店的掌櫃,鐵匠鋪的東家,城門守軍的頭頭。這些人和郭掌櫃推杯換盞,彷彿多年好友。
可言語之間透出的含義,卻讓人膽戰心驚,兩股戰戰。
“郭爺,到底何時動手,咱兄弟可是等不及了!”一個黑臉壯漢,坐在郭掌櫃的下手,若是朱五在這,大概能認出他來,他就是每天在西城當值的城門軍什長,張老黑。
郭掌櫃笑道,“急什麼,總要萬事俱備才能做到萬無一失。倉促起事,只能白白害了兄弟們的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