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恆嗤笑一聲:“明玄,你莫非忘了,誰給了你我如今的殊榮。”
謝明玄沉默了。
謝恆拂袖起身:“我立刻便將九圭歸還,你下次膽敢自作主張,這中書令,你也別做了,”方走到門口,他又回頭,“對了,皇后落子,你可曾參與?”
謝殊連連否認:“大哥,我再怎麼不堪,也不會對一女流下手,但,不知小妹……”
謝恆知他未盡之言,他沉默片刻,轉身出去。
明德堂中,帝王垂眼,看著左相遞上的奏摺,對身側的硯回道:“宣左相覲見。”
左相是帶著堂外涼風覲見的,陛下看他一步步上前,叩首下拜,口裡說著恭敬的話,眉眼裡卻未見多少恭敬,他看著他呈上的九圭,那盡雕刻之極的九圭躺在綢緞上,耀眼生輝,可陛下卻懶得多看一眼。
陛下的臉色有些紅,聲音卻冷得像數九寒冰:“朕已經將它賜給謝相,不知謝相此舉何意?”聲如鳳蕭,帶著略微沙啞。
左相聽見這個聲音,下意識磨了磨手上牙笏,方道:“九圭乃帝王禮器,賜給臣不合禮制,臣惶恐,特奉還陛下。”
陛下看著他,眼神更加冰涼:“要走九圭的人是中書令,謝相的親弟,如今謝相又將它歸還,怎麼,謝相是覺得,君王旨意,可朝令夕改,隨意變更?”
左相道:“臣不敢。”
陛下冷笑了一聲:“朕看你敢得很。謝明德,朕倒想問問你,誰才是君?”
這句話有些重,謝恆無奈下跪:“臣惶恐。”
陛下越看他越是心煩,氣血上湧,臉頰緋紅,頭也有些眩暈,他正氣頭上,並未察覺,繼續說:“行了,退下吧。這九圭,朕不需要。”
謝相原樣帶著九圭退出明德堂,還沒走出幾步,只見泉臺宮大宮女琉鈺親自帶著人等候他,滿臉笑容,態度恭敬:“大人,娘娘在宮裡候您多時了”
謝相把九圭交給侍從帶回相府,他則輕車熟路地來到泉臺宮。
這裡的菊花早就被成片梅花所替代,寒風吹拂間只聞得臘梅清香,分外醒神。
謝夫人斜倚在窗邊,手攜一枝開了滿枝的梅花做樂,她看見謝恆,歡喜得跳下矮榻,撲入謝恆懷中,親暱道:“大哥!你終於來看我了。”
謝恆看著自幼疼愛的小妹,也難得開懷:“都是當母親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叫陛下見了,又要笑話你。”
謝夫人聽見“陛下”二字,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只是被她很好地隱藏起來,不讓謝恆看見。
她挽住謝恆的手,不滿道:“大哥,你不是說過,做謝氏的小女兒,用不著穩重的嘛。”
謝恆哈哈大笑:“對,小宜可是謝氏之女,不必穩重。對了,辭兒呢?”
二人分主賓坐下,琉鈺獻茶,謝夫人道:“辭兒去演武場習武去了。”
謝恆飲了一口茶,說:“辭兒將來是要做儲君的人,怎麼能一味好武呢。改日,把他送到相府來,我親自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