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聲音!”有了在山上死裡逃生的經歷,賈華理解的倒是很快,他原本還有些不確定,但現在卻是確信無疑了。
“聞聲發箭?怎麼可能?”眾將都是一臉不能置信的樣子,隨著大漢國勢的日漸摧頹,北軍早就名存實亡了,射聲營的名頭誰都聽過,但真正見識過的卻沒幾個。
至於唐軍,東吳眾將知道這支軍隊很強,但是至於有多強,他們卻是不甚了了。畢竟,東吳偏處江東,與唐軍交手的機會不多。
他們從來沒有想象過,一支軍隊竟然會強到這個地步。
“鳴金,讓弟兄們退下來!”賈華不多做解釋,當機立斷的下令退兵。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必須想辦法攻下山頭,既是鞏固這個代主將的位置,也是為了戴罪立功。
富春山陣地可是在他手裡丟的!
如果完不成這個任務,別說受提拔,會不會被折了面子,受了驚嚇的孫權拿來瀉火都很難說。
更關鍵的是,唐軍奇襲富春山後,不趁機衝下山,擴大戰果,而是死守山頭的舉動,也給他帶來了極大的不安。
突襲部隊若真的趁勢攻下來,未必能取得理想的戰果,但總歸是個機會。結果,唐軍卻輕易的放棄了突襲的機會,這其中有什麼含義嗎?
儘管他看不透其中的玄機,但賈華相信,敵軍不會這麼短視,這其中必定殺機四伏。只有反攻,攻下山頭,才能破壞敵軍的計劃。
“當,當,當!”鑼聲一響,東吳眾將都鬆了口氣,前鋒計程車兵更是如蒙大赦,飛快的退了下來。
“賈兄弟體恤士卒,大有名將之風,不過,陛下那邊……”
“是不是向陛下提議一下,左右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等到天亮後再攻山,豈不是好?”
……
一口氣松過,回頭看看城樓,眾將心中憂心又起。軍令如山,大吳皇帝的面子比山還大,他下了攻山的命令,不從者能有個好才怪。
勸諫的風險也很大,若能攛掇著賈華這個驟升高位的紅人出頭,大夥就可以跟著悶聲發大財了。
“這麼硬來不是辦法,得換個法子。”賈華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上鉤。作為舊體制的堅定擁護者,他深知位卑者和上位者的關係。
言出法隨,上位者說的就是真理,違反命令?哪怕確實掌握了真理,那也是愚不可及的舉動。
違逆了上位者,一切就都成了泡影,終生再不會有復起的希望,這是古往今來多少先驅者驗證過了的。
當然,死板的執行命令,驅使士卒攻山,同樣不可取,若是招致太過重大的損失,無法達成目標,陛下可不會念及自己的苦勞,他只會扣過來一頂無能的帽子!
“山上有不少神射手,從正面攻打,只會被他們當靶子射,夜裡又看不仔細,硬衝,肯定是衝不上去的。本來對射也是個辦法,但看樣子,山上可能做了什麼佈置,我軍的弓箭手也奈何不了他們,不過,他們的人數終究不多,咱們還是有機會的。”
“計從何出?”
“聞聲開弓,箭無虛發,這樣的神射手,各位見過幾個?”賈華反問道。
“呃……”說實話,神箭手,大夥都見過不少,但聞聲開弓這種技巧,可說是夜戰專用的,沒聽說誰專門練過。
賈華說道:“唐軍擅長夜襲,在夜戰方面有造詣也不為奇,但這種精於夜戰的神箭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練出來的。首先,他們的箭術很好,然後才能專門練習夜戰,各位以為如何?”
“原來如此,某明白賈兄弟的意思了。”眾將恍然大悟,山上神射手的數目不多,其他弓箭手都是湊數、壯聲勢的,不足為懼。
賈華點點頭,將計劃和盤托出:“首先,要分兵,不設疑兵,四面合擊……另外,適才一鼓作氣的戰法亦不可取,我軍當……”
………………
“這樣就怕了?太差勁了吧?妙才兄,要不要現在就進行下一步?”東吳軍退下去後,郝昭開始無聊了。他自己可沒專門練過夜戰的技巧,山下近處的敵軍不敢點火,他什麼也看不到,自然無趣。
“不是怕了,是在調整部署……”夏侯淵一邊側耳向山下傾聽,一邊輕聲回答郝昭道,“敵將把甲兵換下去了,換上來的都是輕裝步卒,這樣一來,腳步聲就很輕了,只要他們自己不開口說話,咱們這邊大部分兄弟,就找不到目標了。”
“唔?”郝昭也學著夏侯淵的樣子,側耳聽去,卻只聽見一陣沙沙的輕響,根本分辨不出,是風吹草動,還是有人在行走。
箭術高手的感官一般都比較敏銳,郝昭武藝不錯,智謀也高,射術自然也懂,但卻沒有下過太多苦功,造詣只是尋常,又哪裡能和夏侯淵這種絕頂高手相比?
“嗯,果然不簡單,這次乾脆三面齊上,而且不急於求成,而是步步為營,走一段,就停一會兒,前面的輕兵開路,連武器都不拿,負重降到最低,後續部隊才是真正的攻擊手,嗯,想必開路的輕兵身上還繫了繩子,給後續部隊做指引……”夏侯淵一邊聽,一邊分析敵情,另一邊還藉著星月之光,向身邊的傳令兵打著手勢。
“辦法倒是不錯,此人倒是有些急智,有些將才。”郝昭點點頭,做了一番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