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一愣,大聲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伯父在突圍中被流箭射中,當天晚上就陷入昏迷了,至今還未醒過來。”馬超嘶啞著聲音,又說了一遍。
“現在……”李翊濃眉深皺,望著楊阜問道,“現在西涼軍誰說了算?韓翼嗎?”
“主公臨終前,把西疆託付給了孟起。”楊阜輕輕拍拍馬超的後背,對李翊說道,“現在西疆是孟起說了算。”
李翊和徐庶的目光同時望向馬超,然後再次看向了楊阜。
李翊是問西涼軍誰說了算,但楊阜沒有回答,他說西疆是馬超說了算,也就是說,西涼軍現在控制在韓翼手上,馬超只不過是韓翼的擋箭牌而已。
在西疆這種崇尚武力的地方,沒有實力能幹什麼?西涼的軍隊要放回去,要讓西涼人戍守自己的家園,但河北無法控制韓翼,只能扶持馬超來制衡韓翼。
但這樣一來,馬超的實力加上韓翼的實力,西涼人的武力就非常強悍了,這對關中是個巨大的威脅,而且河北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得到馬超的忠誠。
李翊的神色越來越冷峻。如果不扶持馬超,韓翼實力不夠強大,無法獨自對抗羌人。他有可能為了生存,為了報仇,為了獨霸西疆,乾脆暗中聯手羌人頻繁入侵關中,那事情愈發不可收拾。
韓遂的這個安排,迫使河北不得不冒著風險扶持馬超,增強西涼實力。馬超成了西涼穩定與否的一個極其關鍵的人物。
李翊暗暗叫苦。這一仗雖然打贏了,卻留下了一個可怕的隱患。如果韓遂不死,西涼的事情就非常簡單了。將來只要自己再強大一些,只要自己武力無堅不摧,韓遂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歸順自己,但現在……
楊阜不待李翊再問,把韓遂死後,西涼諸將對西疆諸事的議定一五一十做了詳細的說明。
尊奉薊城的天子,遵從薊城朝廷的命令。大軍退回西涼後,馬超、楊阜、張猛、張既等人在漢陽暫時主掌西涼軍政。韓翼、楊秋、成宜、程銀、梁興等人率軍退回金城、隴西等地戍守邊郡。
楊阜說了一大堆,但要害問題一個都沒涉及。
李翊很耐心地聽完了,然後對他說道:“我要和孟起談一談。”
楊阜心領神會,躬身退出。徐庶陪著他一起走出了大帳。
馬超神情落寞,一雙眼睛呆呆的望著案几上的書籍,一言不發。
“你現在怎麼想?”李翊問道。
“什麼?”馬超心不在焉地抬頭看看李翊,茫然的問道。
李翊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鄭白渠大敗,手下兄弟幾乎全部戰死,韓遂又生死不知,這一連串的打擊似乎把這位年輕人擊倒了。看樣子當韓翼、楊阜這些人把他拉出來做擋箭牌的時候,他根本沒用腦子想。
“我能信任你嗎?”李翊換了一種方式問道。
馬超想了一下,慢慢說道:“我是西涼人。”
李翊點了點頭,繼續聽他說。
馬超又想了一下,慢吞吞的說道:“如果天子和朝廷一心一意為了西涼,西涼人都會忠誠於天子和朝廷。”
“好,有你這個承諾就夠了。”李翊猛的坐直身軀,大聲說道,“你想讓天子和朝廷為西涼做什麼?”
“叔父大人真的信任我?”馬超愣了片刻,遲疑著問李翊道。
“鄭白渠大戰還不能說明所有的問題嗎?”李翊很隨意的揮揮手,“有實力才能擁有一切。西疆無論有多麼強悍的實力,也無法和整個大漢抗衡。目前我們無法信任韓翼,就像韓翼也無法信任我們一樣,所以我沒有選擇,你也沒有選擇。現在我信任你,你也應該信任我。”
馬超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一絲欣喜,說道:“叔父大人,當務之急是讓西涼軍立即返回西疆。韓伯父陣亡的訊息一旦洩漏,西疆的羌人勢必乘機殺進涼州腹地。如今西涼軍損失慘重,無力再戰,而北疆軍又都在關中,鞭長莫及,西疆岌岌可危啊。”
“西涼大軍回去了,你怎麼辦?”李翊問道。
馬超沒有回答李翊的話,而是反問道:“不知叔父大人能不能讓文遠進駐西疆,屯兵於漢陽境內?”
李翊贊許的看了他一眼,又說道:“好,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