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要是不願意呢?他如果退回長安城呢?”郭圖看看審配,十分懷疑的問道,“西涼軍飛馳而來,北疆軍還在黃河對岸,你說李傕會怎麼做?他難道會相信我們?”
“他不相信我們,他就會被西涼的鐵騎活活踩死!”審配冷笑道,“李傕為了活命,所以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我們。”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逢紀嗤之以鼻,“李傕不是白痴,他不用腦子都能想得出來,他一旦落入我們手中,其下場是什麼。他肯定會退入長安城,據城死守。”
“主公,請立下決斷。”審配懶得和逢紀爭論,轉而催促袁紹。
袁紹揹著手,在屋內來回走動,凝神思索。
“把長安燒了!”袁紹突然一掌拍到案几上,咬牙說道,“把長安燒了,李傕除了求助我們,他還有什麼退路?”
眾人目瞪口呆。
燒燬長安城,想都不敢想的事。
“主公,你瘋了?”審配大聲吼道,“當年董卓都不敢燒掉洛陽城,怎麼能燒長安城?”
“不燒長安,李傕未必會相信我們,他如果退守長安城,我們怎麼辦?只要北疆軍出現在長安城下,今年我們的行動就要失敗。”袁紹非常堅決的說道,“長安城內有我們的人,派人告訴他們,偽裝成李傕計程車卒把皇宮燒了,然後嫁禍給李傕,把李傕逼上絕路。”
“主公,皇宮一燒,勢必要牽連到長安城內的百姓民居,到時候燒的就不是皇宮,而是整座長安城了。”審配驚惶不安,跪倒在地,大聲勸阻道,“主公,請三思啊。李傕手中力量有限,西涼軍和郭汜又在一旁虎視眈眈,此時他當然願意和主公聯手了。只要和主公聯手,李傕不但能儲存實力贏得,還能消耗主公的實力,他何樂而不為?他為要躲到長安城去?他難道願意眼睜睜地看著主公和韓遂、馬騰、郭汜、段煨等人聯手打長安?李傕也是久經沙場的悍將,他又不是白痴,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也看不出來?”
袁紹搖搖頭,堅決的說道:“就這麼定了。”
接著他一邊往帳外走去,一邊指著袁譚說道:“去把蒯越、段煨、徐璆等人請來,我和他們商量一下大軍北上長安的事。”
審配還要再勸,卻見沮授背對袁紹,對他連連搖手。
審配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望著袁紹的背影連連搖頭,神情極為沮喪的說道:“主公為什麼至死不願尊奉當今天子?天下形勢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若想稱霸天下,中興社稷,就必須要正確認識當今天子的皇統地位,必須要絕對尊奉當今天子,他為就不明白?”
“他會不明白?”沮授看到郭圖、逢紀等人先後走出了大帳,於是湊到審配耳邊,悄悄問道,“主公的心思,難道你至今還沒有看出來?”
審配臉上掠過一絲失望之色,仰首長嘆道:“長安一燒,西京敗亡,李傕無路可走,必定要魚死網破,玉石俱焚。韓遂、馬騰為了生存,勢必要再次和主公結盟,而大將軍面對關東聯軍和西涼軍的聯手攻擊,只好退守河東。主公這把火一燒,雖然可以佔據關中,但有失去天下的可能,得不償失啊。”
審配轉頭看看沮授,淒涼苦笑道:“主公會在洛陽重建皇統嗎?”
“關中的形勢還會變化,主公未必能如願以償。”沮授低聲說道,“李傕和郭汜不是白痴,韓遂和馬騰更不會和大將軍正面為敵。當年的鮮卑人多麼厲害,可還不是被大將軍給征服了。以韓遂和馬騰的精明,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拿四萬鐵騎正面對陣大將軍的北疆軍。主公想借刀殺人,但這把刀太厲害,這個人未免願意主動去送死啊。”
“你是說,大將軍有可能利用關中的混亂局面,成功佔據關中?”
“對,我正是擔心這個,所以我沒有勸阻主公火燒長安。”沮授低聲說道,“大將軍威名赫赫,一旦讓他成功佔據關中,並趁勢聯手西涼的韓遂和馬騰,這天下基本上就是大將軍的了,所以,現在把長安燒了,等於宣告大將軍佔據關中之舉已經失敗一半了。”
沮授拍拍審配的後背,笑著問道:“如果大將軍聽說長安被一把火燒了,你說他會辦?”
“大將軍只好退回河東了,要一個完全殘破了的關中,對河北沒有什麼好處。”審配嘆道,“但願這把火能燒除叛逆,重創河北,重振大漢。”
沮授望著審配悠悠一嘆,說道:“正南,你當真沒有看透主公的心思?”
審配心裡一驚,驀然臉色一變,揮手說道:“河北一日不定,中興大漢就一日不能停止,否則,我們都是大漢的千古罪人。”
………………
大漢國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四月。
四月初,涼州安定郡,蕭關。
驤武將軍荀棐率領八千幷州鐵騎飛馳而來,萬馬奔騰的巨大轟鳴聲震撼了原野。
徵北將軍趙雲站在關隘城樓上,望著遠處鋪天蓋地的鐵騎大軍,眼內露出了興奮之色。然後步下城樓,到城門口迎接荀棐。
荀棐縱馬馳近關隘,看到趙雲大步走來,急忙飛身下馬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