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和荀攸再次見到了朱儁,朱儁瘦了很多,眼窩深陷,臉色臘黃,鬚髮幾乎都白了。
他看到岳飛和荀攸走進來,掙扎著要從軟榻上起身相迎。岳飛和荀攸急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鵬舉,我竭盡全力,從徐州,兗州、豫州等十幾個郡縣要了七千人馬,加上原來的軍隊,勉強湊齊了一萬人。”朱儁咳嗽了兩聲,非常虛弱的說道,“這樣,加上張飛的軍隊,你手上就有了四萬人,應該夠了。”
岳飛點點頭,說道:“朱將軍,我已經下令讓魏延從陽翟撤了回來。洛陽,我認為還是讓魏延駐防為好。”
朱儁苦笑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在洛陽挑起戰火?”
岳飛沉默良久,然後他抬頭看著朱儁,慢慢說道:“朱將軍,從前年秋天我們攻佔洛陽到現在,發生了許多事。到現在為止,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這天下到底有多少人願意西上討董勤王?現在不要說讓那些人出兵討董勤王了,甚至都沒有人願意幫助我們討董勤王,這一點,朱將軍也看不出來?”
岳飛神情略顯悲憤,有些激動的地繼續說道:“洛陽已經被我們北疆軍打下來將近兩年了,長公主和朝廷早就應該遷回京都,各地州郡也應該上繳賦稅。但就這麼點天經地義的小事,大臣們竟然一談半年,毫無結果,這也是我大漢的臣子?這也是我大漢的忠臣?這也是有心要拯救社稷?”
“朱將軍看看你頭上的白髮,看看你不到半年就已經花白的鬍鬚。”岳飛痛心疾首的說道,“朱將軍再看看袁紹,看看袁術,看看劉表,看看周乾,看看他們都幹了什麼?即使是徐州牧陶謙,願意出兵出錢幫助你討董勤王,但他給了你多少兵?給了你多少錢糧?現在在關西和董卓打仗的是誰?是我們北疆軍的將士,除了我家主公和我們北疆軍,你還看到誰在為拯救社稷奮戰?”
“在這危及社稷存亡之際,這些人不思忠君報國,反而變本加厲的摧殘大漢,相互攻伐,完全沒有把大漢放在心裡。這些人已經不是我大漢的臣子,而是我大漢的叛逆,人人得誅之。”
朱儁聽了岳飛的話,久久無言。想起風雨飄零搖搖欲墜的大漢,想起餓殍遍野日夜悲號的百姓,不禁痛苦不堪,淚水悄悄潤溼了眼眶。
張溫、盧植等人已經說服了長公主,定下了中興社稷之策,對各地州郡也有了非常明確的態度。凡不尊奉長公主和朝廷的,即為大漢叛逆。驃騎大將軍奉旨攻打冀州,只是平叛的開始,更大的風暴將很快席捲大漢山河。
在這一場席捲大漢山河的風暴中,血腥的殺伐勢必將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無數的生靈將要在這場浩劫中化為灰燼。沒有人知道,這場浩劫之後,誰能生存,誰能獲得勝利,誰能笑到最後。這是一場自我毀滅的災難。
唯一能力挽狂瀾的就是天子。只要能救出天子,重建天子的無上權威,大漢就能迅速穩定,戰火就能迅速平息,百姓就能重新過上安寧的日子。
朱儁極力向長公主和朝廷呈述自己的觀點,但盧植在給他的回書中,毫不客氣地指責了他。
盧植質問朱儁道:“天子救出來了,一切恢復原狀了,那麼,奸閹會不會重新出現於朝堂?外戚專權又如何禁止?如果奸閹和外戚之禍不能根除,社稷又能穩定幾日?百姓又能過上幾天的安穩日子?今日的大漢要想中興,已經不是社稷穩定這麼簡單的事。而是要藉助社稷動盪之機,重修律法,重定綱紀,為漢祚千秋萬代的延續打下一個堅如磐石的基礎。”
盧植在書信中還嚴厲批評了皇甫嵩和朱儁。盧植在書信中說道:“早在中平六年的時候,皇甫嵩完全有機會和李翊的北疆軍、袁紹的討董聯盟把董卓圍殺於洛陽,而且當時太傅袁隗也是這麼定策的。但皇甫嵩為了一己之私利,為了皇甫家族的世代忠義,竟然毫無道理的放棄了剷除奸侫,振興社稷的最佳機會。你和皇甫嵩一樣,到現在還死死抱著自己的忠義不放,以為只要天子回到了洛陽,大漢就振興了,這簡直是笑話。”
“何謂忠義?臣事君以忠的這個‘君’到底是天子還是大漢?武人誤國,一點不假。你和皇甫嵩都是我大漢赫赫有名的武人,在經學上也頗有造詣,也算是經學大師,但你們學的是什麼‘經’?你們在平叛的時候,面對十幾萬,幾十萬敵人,毫不手軟,更沒有退縮和忍讓,但大漢在最需要你們保護他、拱衛他的時候,你們卻退縮了,為了所謂的忠義退縮了。結果導致奸侫禍國,社稷危亡,生靈塗炭。”
“此時此刻,皇甫嵩在長安城裡,望著烽火連天哀鴻遍野的社稷,是不是應該橫刀自刎以謝天下?你在洛陽,面對叛逆們一張張噁心的嘴臉,是不是應該刺瞎自己的眼睛,告訴天下人,你瞎了眼?”
“中興大漢的最終目的是要重建一個嶄新的大漢,是要讓大漢世世代代強大下去,是要讓大漢的千千萬萬百姓世世代代的安居樂業,這才是我輩應該做的事,這才是真正的忠義。”
朱儁很憤怒,不是因為盧植對他的批評,而是因為盧植的這番言論。在朱儁看來,君就是君,大漢就是大漢,怎麼能混為一談?自己研習經學幾十年,“臣事君以忠”,“以君為本”,這難道自己還不懂?
朱儁回信,把盧植的言論駁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