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酒館的米酒倒也甘甜,本不是饑荒城中粗製濫造的米酒可比,卻偏偏不及那年在城中的半分滋味。
他望著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始終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路邊衣著破爛的乞丐裹著破草蓆,在這三九風雪寒夜中瑟瑟發抖。
不遠處,有個滿身紅袖脂粉香的華服公子慢吞吞的從卿心閣晃出來。
一出門,便有個身負長琴的白衣姑娘停在了他跟前。
姑娘抬頭,在漫天飛雪應襯下,眉目間盛滿寒霜般的清冷,飄飛的衣袂勝似凜冽刺骨的寒風。
她睨了卿心閣三個大字一眼,目光上下將荊易安掃視了一番。
“喜歡,愛,原來不是隻對一個人的麼?”
今日荊易安辦完事慕笙歌說書的那個茶樓早早的打了烊。
他覺著無趣便去了卿心閣,溫香軟玉抱滿懷胡混到了半夜,腦子裡全是慕笙歌,攏了衣袍起身就走。
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出門居然遇上了慕笙歌,看架勢像是在等他的。
荊易安莫名的惶恐,且有種被捉姦的心虛。
“笙歌,你聽我說。”
慕笙歌眼角斜抬,瞥向他,淡淡道:“我不是你什麼人,你也不必和我解釋什麼。”
撲面而來的寒風格外的刺骨了起來,將荊易安腦中剩下的那點混沌酒勁也吹了個乾淨。
平日裡哄騙小姑娘的花言巧語一下子全部空了,
荊易安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只反反覆覆的說:“不是的,笙歌,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
他伸手去抓,慕笙歌已蹙著眉頭轉過了身,他只抓到了一片衣角。
她疑惑地呢喃了句:“所謂的情情愛愛,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風太大,荊易安並沒有聽說清楚。
慕笙歌走的極快,荊易安運著輕功居然也沒跟上,只能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
風中隱約有“咔噠”的一聲輕響,慕笙歌的手腕猛的墜了一下。
隨即那抹纖白如雲的身影便沒入了這紛紛揚揚的潔白中,沒了蹤影。
半夜裡星子零零星星的幾顆,荊易安看著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消失的瞬間,只覺得胸腔發悶,周身發冷。
剛剛應該把大氅脫下來,給慕笙歌披上的。
應該說清楚他只是因為等不到她。
應該說清楚他去青樓,但是沒有幹那檔子事的!
他苦惱的揪了揪頭髮,被許多個應該付出行動的應該氣的捶胸頓足。
絕望了不知道多久,荊易安站起身眼前剛好是一家小酒館。
荊易安整個人幾近頹廢的歪倒在了桌子上。
他有氣無力的向小二招手:“小二,來壺桑落酒。”
小二兩眼發黑,卻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回答:“好嘞!”
荊易安心神恍惚,總覺得眼前有個身負長琴的白衣姑娘在腦中晃悠來晃悠去。
都快把他的腦袋晃悠炸了。
慕笙歌啊慕笙歌!
小爺是真心喜歡你噯!
正當荊易安唉聲嘆氣的時候,有個空空如也的酒罈子從角落的屏風後頭滾了出來。
荊易安回過頭,有些熟悉的身影落入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