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柳辭一把聖旨收起來,便立刻有人互相推搡著,猶豫著從柳辭手中將遺詔拿過來,幾次三番的對比字跡和上面的內容,最終還是沒有半點回轉和失誤的餘地。
“這怎麼可能呢?陛下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決策,立一個八歲孩童為帝,這說出去怎能服眾啊!”
好些大臣們竊竊私語,心中不滿,也只是壓著聲音私下裡討論而已。蕭淮安對於皇帝的這一決策,心中早有數了。
當初讓所有皇子全部進入內閣,主要目的也是希望自己能夠保護胥如燁的周全,讓她可以光明正大跟著柳辭學習,同時掩人耳目,所以眼下他也只需靜靜等著,有誰不服,再出面替胥如燁解決就是。
但看著眼前這副情形,表面上把風浪壓下去還簡單,真要改變大臣的想法,還是個任重道遠的任務。
蕭淮安想著,想到以後又要跟這些迂腐的大臣們打交道,都覺得有些頭疼,穆克孤在旁邊也幫不上什麼忙,見著這些人對皇帝的主意都敢質疑,心裡也很煩悶。
他剛打算和蕭淮安商量一下,要不要做些什麼,卻在這時,馬戈突然開口,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各位,既然是陛下的決定,我等便應該依詔行事才是,況且小皇子雖年幼,但人聰慧之態,大有陛下當年的風範,列為不必這麼吃驚。”
馬戈會這麼說,叫蕭淮安意外之餘,也不是不能理解,想必他是覺得小皇子年幼,又沒有親生母親孃家的支援,最好把握。
如果讓他這麼以為了,也不見得是什麼壞處,還能替自己省去不少麻煩。
蕭淮安悄悄點頭,然後馬戈話音落地,竟然是工部尚書的顧霆第一個出來附和。
“馬大人所言不錯,下官附議。”
平日裡顧霆一直都像是個邊緣人,從來不惹人注意,甚至比馬戈都更顯得低調一些,但是今日這般情形,貌似顧霆也早早的跟馬戈勾結到了一起蕭淮安。
詫異的睜大了眼睛,當初林風調查出馬戈的時候,他們全身心都留在了馬戈身上,卻不想忽略了他的那些同黨。
若是顧霆也是馬戈的人,仔細算來的話,恐怕馬戈謀算還得要追溯到許久之前。
怕是最初倭國佑之助來京之前,典客居出現的那個巨大紕漏,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如此想罷,蕭淮安都覺得身上一陣寒涼,馬戈的棋局也未免布的太大了,可是今日又為什麼會這麼突然,讓顧霆主動暴露呢?
可是出於對於自己的挑釁。
蕭淮安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那邊顧霆說完,馬戈也順勢給了他一個眼神,有馬戈在前面打頭陣,後面的人也不好意思說出什麼反對的話來,關於立小皇子為帝的事情,也便在一派議論紛紛當中定下來。
又過了幾日,皇帝的意思是,將皇位傳給小皇子的登基大禮需要越快越好,所以這次的登基大典也處理得相對簡陋一些。
這也是馬戈希望看到的事情,小皇子早一步掌權,自己也能早一步接近那個位子上的人。
可就算皇帝怎樣的著急,這麼長時間,直到登基大典的當日,皇帝也沒有出現過,以至於叫人都不免懷疑他是不是因為病情過重而駕崩。
但皇宮中並沒有半點的訊息,且大部分的人注意都放在小皇子身上,誰也沒敢主動去觸這個忌諱,登基大典就這麼草率的正式準備舉行了。
大典當日,滿朝文武及其家眷都被請入宮中。
百官親自看著新皇接受了上天的訓導和洗禮之後,鄭重的坐上龍椅,家眷們則負責守在另一出大殿的宴會之上,等著百官退回,新帝出現,也好大家湊合出一場熱鬧的宴會。
按照規矩,蘇嬌也就和張語歌她們,一起等在宴會大殿之中,聽到那邊禮炮都已經結束了,心裡盤算著新皇帝什麼時候走來,便見著大殿的門緩緩開啟。
新皇胥如燁還和去年看到的一樣,長相十分的可愛,這樣小的一個孩子,穿著如此沉重的責任,叫蘇嬌看著都覺得壓抑,更不用說這次登基的背景原因,原本就夠詭異了。
蘇嬌在心裡感嘆著,感受到蕭淮安走到自己的身側,大傢伙也各自就為,便一同向新帝行注目禮,等著新帝一番祝詞結束之後,宴會才正式開始。
就是這新帝到底年幼,十分緊張的樣子,話都說得磕磕絆絆,惹來下方無數人的暗中嘲笑。
蘇嬌不免壓著眉頭,不滿這種沒有素質的行為,再一抬眼,就見著對面氣質低調的馬戈,今日彷彿翻身做主了一樣,拿一雙意味深長的眼神瞪了新帝一眼。
這次自己能夠順利坐上皇位,可少不了馬戈的鼎力支援,胥如燁心裡知道,因此被馬戈一眼看過來,當即也不敢羅嗦的垂下眼眸落座。
但是胥如燁收斂的眼睛裡面,卻有著和太上皇胥華引一樣的眼神,瞳孔裡也翻湧著讓人揣摩不到的別有深意。
“竟然這樣的尊卑不分,他真是以為小皇帝好欺負,不把咱們放在眼裡嗎?”蘇嬌從嘴角輕輕哼出一聲,又注意著蕭淮安這幾日好像心情不好,便輕輕拉一下他的袖子。
蕭淮安抿著嘴巴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將視線從上面的方向收回,卻忽然,蘇嬌這話才一說完,整個人便渾身顫抖了幾下。
蕭淮安轉過頭去,就見著蘇嬌擰著眉頭,一隻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似乎想要作嘔。
“阿嬌,你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