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卡尖銳的稜角將她的掌心勒出了一條血痕,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那般,一張臉上滿是漠然。
車上,季潔等了簡莫染許久,看她上車之後的神色,卻也跟著大氣不敢喘。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都用力了幾分,好幾次想開口問簡莫染,卻在接觸到對方冷漠的眼神時,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直到快回到公司的時候,簡莫染才開口說:“季潔,幫我一個忙吧。”
跟了簡莫染這麼久,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麼慎重其事的語氣跟季潔說話,就像是在……懇求那般。
季潔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趕緊說:“老闆你想讓我做什麼,儘管吩咐。”
“這張卡你拿著。”簡莫染將手中的銀行卡塞進季潔懷裡,輕聲說,“以你的名義資助林暖吧,每年給她轉一筆錢,讓她能把書讀了,一直到她成年,如果錢不夠,你可以問我要。”
林暖?
季潔當然是知道這個人的,是林濤的女兒。
只不過她沒想到,簡莫染居然真的打算管這件事。
她一時間心底各種情緒翻騰,猶豫了許久才跟簡莫染說:“老闆,其實如果他們不接受,你完全可以不管的,你也是受害者。”
這件事,簡莫染也損失慘重。
而且還差點兒被秦昱陷害做了替罪羊。
季潔是覺得,簡莫染沒什麼對不起林家的地方。
簡莫染沒說話,就是回過頭盯著季潔看了一眼。
季潔被盯得心裡發毛,完全不敢跟簡莫染對視了,片刻後才遲疑地問:“老闆,我說錯什麼話來嗎?”
簡莫染抿著嘴角,臉色緊繃,問出口的話也有些生硬:“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麼做挺裝的,挺聖母的?”
“當然不是!”季潔趕緊解釋說,“我知道你心裡是真心想幫他們的,就是覺得你沒必要為了這種事委屈了自己,老闆,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嗎?其實你就是嘴硬心軟罷了。”
簡莫染往往都是那種嘴上說著很厲害,沒理還要佔三分,得理更是不饒人的那種。
可是季潔很清楚,她內心比誰都柔軟,要不然像林濤家人,她完全沒必要管的。
“嘴硬心軟?”簡莫染重複了一句,聲音低了下去,充滿了嘲諷,“你錯了,我只不過是想求個心安理得罷了,這些錢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簡莫染神色坦然,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說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繼續道:“花了錢,我心裡舒坦,不花這筆錢我可能會一直覺得虧欠了她們,如今……倒是兩清了,別把我想得多高尚似的,歸根究底,我也是為了自己。”
季潔望著手中的銀行卡,又看了看簡莫染,接不上這話。
簡莫染心裡壓著太多事,到公司後,又因為一件事跟簡嶧城起了爭執。
“簡嶧城,你瘋了是不是?”會議室裡,簡莫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盯著簡嶧城的目光陰沉沉的,透著濃濃的不滿,“你是不是以為當了董事長,公司這些事,你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安排了?”
比起她的憤怒,簡嶧城冷靜得就像是一個旁觀者:“我只是覺得這件事不合理,需要整改,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他笑吟吟地望著簡莫染,甚至稱得上有些好脾氣,溫和道:“如果存在不合理,就應該接受改變。”
簡莫染心裡憋著一口氣,越想越覺得簡嶧城完全就是在針對她,心裡更不舒服了,質問道:“什麼地方不合理?”
簡嶧城明顯早就做好調查了,平靜地將一份檔案推到簡莫染面前:“之前我跟龍部長核實過,你們這半年花在廣告宣傳上的錢,是公司正常一年廣告費的兩倍還不止。”
簡莫染冷靜下來,抬眸睨了廣告部的龍玲一眼。
她坐下來,隨意地掃了一眼檔案。
又聽簡嶧城繼續說:“你覺得這個合理嗎?你也不去看看,那個公司,會在服裝部門的宣傳上砸這麼多錢?”
簡嶧城也不給她回答的機會,飛快又追問了一句:“簡莫染,你別忘了,公司不單單隻有服裝部一條線的,你口頭上說羽霓的是獨立出去的,不歸總公司管,可是羽霓花的錢,可都是從總公司的財政部支過去的。”
一提起這些事,簡嶧城就像是許多話說不完那般。
不過他還算冷靜,語氣平穩:“這些還不算,還有之前衣服出問題的時候,因為你處理方式的問題,商場關了許久,公司為你承擔了鉅額的損失費。”
簡莫染皺著眉,煩躁已經快要有這樣壓不住了。
偏偏簡嶧城不管不顧的,像是硬是要一次性說個痛快:“還有後面賠償的事,你也是從總部的財務部支的賬吧,那一次,你這邊的爛攤子,不是集團幫你收拾的?這樣,你還怎麼好意思說羽霓是完全獨立於公司的?”
“你跟我翻舊賬是不是?”簡莫染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怎麼都做不到。
她看見簡嶧城臉上那種輕慢就覺得來氣,皺著眉不悅道:“你記得這麼清楚,那做個盈利難道沒有給總公司分紅嗎?”
她此刻還算有一點理智,語速卻也是有些失控那般有些快:“我是花了公司不少錢,可是做生意,難道是不需要投資就能產生利潤的嗎?我花了錢,之後都會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