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鐘,狼崖城城門前擺了幾張方桌,其上排滿了半人高的保溫桶。隨著桶蓋依次被開啟,熱氣騰騰的白霧帶著糧食的清香向四周擴散,似是無形間加重了人們的飢餓感。
排在長隊裡的人紛紛抬起頭來,目光熱切地望向粥桶、粥勺以及被舀出的清湯白粥,恨不得下一個就輪到自己。還有一些人則揉著咕咕叫的肚子四處打量,像是非洲草原上尋找合適下手物件的鬣狗。
這些人普遍沒有筷子,有的人拿著各式各樣的鋼碗、木碗、臉盆、水桶,甚至還有個人舉著半個曬乾的椰殼排隊。但無論是什麼樣的容器,管委會派發的白粥都是一勺。
多數人在接過熱粥後,便立刻走到城牆下,以手做勺喝個精光。有幾個被熱粥燙得大口喘氣,末了還不忘將手指和碗沿舔的一乾二淨。
吃到肚子裡的才是自己的,這是生活在末世中的常識之一。只有極少人會選擇冒險將這些難得的糧食帶回住所,除非是家中有移動不便的老人或嬰兒。
糧食已經被食草動物們吞了個精光,幾隻“鬣狗”失望地撇撇嘴,接著將視線移向別處。施粥處有兩隊荷槍實彈計程車兵駐守,主要是維持隊伍秩序,容不得他們有半點放肆。
“大媽,這是你的,小心燙。”
“謝謝,謝謝。”
正在施粥的是一位秀氣的小姑娘,扎著長長的麻花辮,眼睛明亮、體型纖瘦,看起來也就16歲。她正是為外城修路築牆的那位女孩,名字叫彩芸,不久前被林茜標記為土系能力“大地脈動”的從者。
彩芸白天在外城工地上忙於加固城牆,能量枯竭後則會在休息的同時來施粥處幫忙,李麗萍她們都很喜歡這個勤奮又熱心的姑娘。
這天施粥正到一半,彩芸便聽到遠處一陣喧譁。抬頭一看,竟是段晴帶人綁了一個男人過來。人群紛紛為他們讓路,邢伍田則直接押著被捆的男人上了城牆。
“瑛姐,這是怎麼了?”
鄭月瑛又是皺眉又是擺手道:“出人命了,你們做完事就快走吧。”
話音未落,便又聽得那人又吵鬧起來。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是高貴的能力者。誰給你們的權力?誰給你們的權力!”
想到死者的慘狀,邢伍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揚手就給了對方一個巴掌。
“老實點!”
他把犯人提上牆頭,重擊對方雙腿的膕窩,使其面朝城外跪下。
這一鬧,城牆下便紛紛議論起來。
“這是誰啊,怎麼被綁了?”
“誰知道,一準是犯事了吧。”
“哎,他說他是個能力者哎。”
“能力者咋了,犯事了還不是被綁,整天牛哄哄的,有什麼了不起的!”
“兄弟,慎言啊。這人就住在外城,名叫田偉。我見過他打人,可狠了。”
“呸,能力者盡是些騎在我們脖子上作威作福的傢伙,有今天真是活該!”
“就是就是,憑什麼他們有吃有喝,我們每天只有一頓稀粥?”
“小點聲,小點聲。人家是特權階級懂不懂?”
……
人是喜好熱鬧的生物,喜歡將別人的爭執和難堪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閒得沒事幹的時候尤其如此。雖然鄭月瑛有意驅散人群,降低此事帶來的影響,但卻沒有人乖乖聽話。
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既然和自己沒什麼利害關係,那正好放鬆心情看一場大戲。吃飽了的坐在牆根消食,沒吃到的還在堅持排隊,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則希望能碰到一個渾水摸魚的好機會。
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段晴站到城樓前講道:“各位狼崖城基地的公民,大家好,我是城主府秘書處的段晴。今天是想讓大家做個見證,狼崖城在成立之初便有三條簡律。其中第一條——殺人或強姦者殺。這個人在昨夜連殺外城母子兩人,手段殘忍歹毒,按律當斬。狼崖城並非法外之地,也絕對不會容忍此類惡劣行徑!”
一時間外城的倖存者們表現各異。有的喊著“殺了他、嚴懲敗類”的口號情緒激動,有的則老實地閉上嘴巴不肯生事。
混亂中,內城營房的能力者們也來到室外觀望。田偉看到這些人,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根救命稻草,急忙站起身來嚷嚷,卻又被邢伍田一把摁了回去。
“兄弟們,兄弟們你們看到了吧?狼崖城管委會這幫人是在殺雞儆猴啊。我本來什麼都沒做,卻被安上了莫須有的罪名。我們能力者好心投奔這裡,卻給我們這樣的下馬威,你們不救我,下一個就會是你們了……”
能力者們顯然要比外城的普通進化者硬氣得多。聽到這裡,他們直接質問段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