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詭異的情緒隨著雨勢漸小也逐漸變得淡了起來,不多時,簡知春已經到了工作室樓下,遠遠瞥見附近路口聚著一群人,好像在看熱鬧。
她沒湊過去,上了樓,同事小金正站在窗邊眺望著遠方,見著她來驚訝不已,隨即招了招手,興奮道:“你快過來看看,你絕對想不到剛才這裡上演了一幕生活版的警匪片,好幾個警察追著一個持刀搶劫的男的到了前邊那裡,那男的還抓了一個姑娘做人質。”
“關鍵是,誰知道那個傻劫匪竟然沒注意身後有人,被那哥們愣是反抓了起來,而且那哥們先使的是嶗山派的七十二路掃堂腿,最後又用了追魂奪命剪刀腳將其制服,十分華麗炫酷。”
“被抓的那個姑娘可是霞姐的女兒,剛從外地回來,這會兒她正在和人道謝。”
“嶗山上哪有什麼掃堂腿,還有什麼剪刀腳,你親眼看到了?確定不是最近看多了粵語片,迷糊了?”
小金搖頭,指著手機,“群裡說的,隔壁包子鋪的宋大爺還在科普這嶗山派的歷史背景,以及這七十二路掃堂腿都有什麼非凡之處,咦……掃堂腿!”
小金雙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湊到那人面前好好交流一番。
工作室的門被人推開,迎面走進一個高瘦挺拔的青年,氣質硬朗,五官深刻,他穿著深棕色的西裝外套,衣服上帶著一點溼意,髮梢上也沾著水珠,手上拿著的那把傘看起來委實沒有作用。
“掃堂腿”青年把傘放在了門口,聲音清澈:“你們好。”
簡知春瞥了小金一眼,亂說什麼呢,小金努努嘴,可算是收斂好了心情,比劃著口型,“群裡那人貼的照是背影,可沒想到本人這麼帥!”
簡知春懶得理會,她招呼人到接待室,詢問有沒有預約。
謝之臻是在網上找到的這家心理工作室,來過這裡的人不多,但評價頗高。這裡的曲明秋心理諮詢師還在幾年前上過一檔節目,當時名氣頗大,只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在名氣最大的時候竟然跑到了這麼偏僻的地方開了一家心理工作室。
謝之臻看著簡知春的胸牌,答道:“我姓謝。”
簡知春立刻想起了之前的確是接到過的這個預約,她拿了份簡單的測試題交給對方填寫,這些題目很簡單,只是一個心理上的小測試。謝之臻去過許多家心理諮詢室,因而對這並不陌生,坐在沙發上,仔細填寫。
簡知春倒了杯水給他,謝之臻道了聲謝,接過之後方才繼續填寫,一舉一動都讓人感到很是舒服。小金站在前臺看樣子還在群裡聊天,興奮無比,簡知春過去敲了敲桌子,輕聲道:“專業些,別光顧著聊天,免得讓人以為我們是什麼不入流的工作室。”
小金不敢置信,“春春同志,這麼久過去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們就是不入流的工作室嗎?”
謝之臻很快填完了測試題,簡知春簡單掃了一眼,這份測試題是為了測試一個人的性格,她在夏光呆了這麼久眼力也增長了不少,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出身優渥事業有成的人,從小順風順水,所以養成了這種待人接物都無比妥帖的性子。
可是這樣子的人,為何要來心理諮詢室呢?
她領著謝之臻進了諮詢室,曲明秋已經在等著了,見著客人後起身打了個招呼,簡知春將表遞了過去,然後退到門外關上了門。
夏光是個很小的工作室,攏共不過幾個人,簡知春自己就還擔任著人事和財務的工作,最近工作室走了一個打雜的同事,所以她還需要找人。可是在各大網站上掛出去的招聘啟事都沒有多少回應,大多看到那不高的工資就繞道了,還真是有些麻煩。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謝之臻從諮詢室走出,他看起來有些失落,但好在曲明秋沒有把話說死,徹底斷了他的念想,也就是說這件事雖然艱難無比,但興許會有轉機。
曲明秋將人送至門外,謝之臻禮貌地同他們每個人都打了個招呼,離開時小金已經有些站不住了,興致勃勃地在群裡直播自己剛才見到了那個“掃堂腿”,事業有成武功高強,簡直就是完美的結婚物件,要是能夠搭上這個高富帥,下半生還用得著發愁嗎?
她趕忙找簡知春討要號碼,簡知春搖了搖手指,這可是客人的隱私。
曲明秋知道簡知春今天有事請假,可沒想到竟然又來了,他可是清楚下屬的個性,自從當初加入夏光之後簡知春可是全勤的最長紀錄保持者,不是真有事不可能會請假,所以這是解決了?
“知春,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說,不用客氣。”曲明秋說道。
想到自己身上揹負的債務,簡知春感到壓力,不過曲明秋自己維持這個工作室都有些艱難,哪裡還有餘力幫忙,她眉眼淡淡的,認真道:“老闆,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樣好好把夏光做下去吧,這個月的工資能按時發放嗎?”
曲明秋胸口好似被戳了一刀,一腔好意統統跌入泥潭,還被當事人踩上了幾腳,旋即憤憤道:“我感覺我被冒犯了,簡知春,你還想不想在工作室混下去了?!!”
簡知春輕飄飄地“哦”了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工作,留下曲明秋捂著胸口,心疼無比,反了天了,到底誰是誰老闆!明天就把人給開了。
下了班,簡知春看到自己帶來的那把傘,頭疼莫名,今天就是還錢的日子了,可是她現在連一百萬都沒有湊齊。她今天沒有安排兼職工作,徑直往家的方向回去,然而就在路上她接到了媽媽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