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寺住持方丈,亦在五境。
少年抽抽嘴角,沖年輕僧人點頭拱手,乾澀一笑,轉過頭來瞅著溫瑜戲謔神情,結巴嘆道,“看來佛門之水,真足夠將天底下無數仙家淹死哈。”
年輕僧人難得嘴角揚起許多,似乎是真心有些笑意,誦經聲越發穩固。
半空中老僧接連遞出數招,揮袖擺開,空中靈寶炸碎數件,更是將那數位憑內氣灌注寶物當中的馮家客卿重創,一時難以踏空而上,跌落嶺下,難以為繼,旋即一擊身退,重新立身在山嶺之上,衝少年笑了笑。
“你那位師父,乃是老衲故友,當初遊歷四方的時節,還從老衲這順走了門神通,且將寺院當中瞧來金貴的木魚竊去五六方,此前借硨磲相助,近乎已是搭上老衲師弟的性命,按說本已是仁至義盡。”
有刀芒襲來,康宗正積攢足足十幾息,刀光似是江水懸空,落下雲頭,卻是被老僧禪杖攔住,略微一擺,如洪刀芒頃刻沒入土石當中,削入巖中近乎丈許。
但老僧依舊是開口言說。
“吳霜對老衲脾氣,既是其徒,理應多指點幾招才是,劍法我不曾通曉,不過萬法相通,槍法杖法並無區別,同樣劍路亦是同刀槍路數相通,無論是尋常進招或以內氣催行,所謂劍氣刀芒槍鋒棍潮,說來迥異,其實就那麼一回事。”
老僧橫起手中禪杖,抵住竇蓮遞來的一道猶如洪流似的紫青神光,單手轉起禪杖,那神光本是力道千鈞,如今被禪杖所阻,隔絕在外,且隨那禪杖轉動時節,竟是寸寸消退,末了被老者抓在掌心當中,化為枚鐵令,仍舊竭力掙脫不止。
“女娃娃也聽好,這攻守詐敗,進退假招,與所謂快慢攔攪,探拿駁走,說到底來皆盡相通,甭管是有無內氣,是運劍還是運劍氣,震刀還是遞刀芒,區別只在是一者不曾動用內氣,一者灌入內氣,倘若是劍術劍意不曾通達,即便有四五境的修為,亦不過庸才而已。”
說罷老僧猛然越起,禪杖掃退康宗正刀芒,欺身近逼,竟是當真不曾動用內氣,禪杖翻飛來去,四道銅環響動近乎連成一片,縱是康宗正憑內氣灌注刀身,亦是刀光閃動,可依舊被那禪杖推壓崩挑,逼得接連後退,神情越發急切。
但落在雲仲眼中,老僧此刻掌中看似尋常的銅禪杖,已然化為柄水火吞口的長劍,進退自如,摧山倒樓,如是可抵大堤損後滔滔洪波江湧,隱隱之間似乎比起秋湖當初劍氣暴漲時節,更為難敵。
溫瑜亦是聞聽方才老僧出言,目光奕奕看向天外那位已是如同佛陀降身的老僧,足足二三十丈金光照亮整片昏沉夜空,萬法不臨,於半空當中忽而來去,同在場數位四境接連對上數招,似在無人之境。
竇蓮壓下口血水,神色再不復原本嫵媚輕佻,僅是交手不過六七合,鎖骨已是被那柄禪杖砸斷,嘴角溢血,周身為金絡絲線所傷,處處可見深傷。
佛門道法神通最可破邪祟外道,即便是竇蓮多年來吞過無數人血肉,邪門功法奇深,如今亦是難免受過許多苦頭,咬牙將傷勢壓下,看過範無疆一眼,可後者依舊不加理會,將周身黑袍褪去,展露周身玄甲,受老僧禪杖與金光絲索所衝數度,並無半點頹勢。
“老夫當年那座師門之中,最是不缺法寶,當年大梁有言,陷寶通天可逾千,雖略有誇口,可僅是通天物,足有數十件,被那天殺的多寶老道偷去大半,依舊留有近十件。”
“當初老夫襲殺自家師父,為的便是日後可借這十枚通天物,覆壓一域。”
範無疆抬手,數枚物件橫於半空,皆是寶光輝耀,輕輕眯起眼來。
天下難求的通天物,僅是齊陵關外烏行嶺處,竟是足足懸有九枚,光華之盛,可與金光分庭抗禮。
佛道門與金銀寶,不相上下,分庭抗禮。
猶似如今塵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