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心臟被釋放出來的那一刻,其表面迅速覆蓋了一層綠色的冰霜,無數黑色的、墨綠的、暗紫的、猩紅的斑點附著其上,彷彿構成了一層凝聚著可怖氣味的面板。
緊跟著,這些多彩的面板迅速乾癟、萎縮,如垂暮的老人那張將死的枯槁之臉一般。
一些黃色的濃汁和腥臭的血液也不失時機地匯聚於心髒的底部,隨著細微的破裂之聲,它們紛紛滴落到透明的地面之上,在那些遙遠的、從地獄中蓬勃燃燒的火焰之上,化作了一攤如泥土般散發著「芬芳」味道的塵埃。
「人類,總會屈服於內心的恐懼,從而放棄唾手可得的生存機會。新元初期的那些人如此,瓦西里這位暴君統治的人亦如此。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諱嗎?那請你聽好了,吾名為尼古拉·尤里·馬爾斯基。原本,我們馬爾斯基家族並不屑於讓凡人知曉我們的資訊,但你不同,我聽說,有人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一種討厭卻又令我不得不重視的味道,那便是——"神性"。」眼前的失落者用不屬於人類的平靜口吻說道。
他那張潔白的彷彿是有人將塗牆的膩子均勻地塗抹上去的臉上並無任何表情,在達克看來,似乎這位「牧源」在刻意隱藏有關自己的樣貌資訊,夢中的這張看起來更像是戴上了一層厚重的面具,可在說話時,達克卻能明顯看到面部肌肉在正確地抖動。
「我不知道你是在恭維我,還是在嘲諷我。不過,如果你拉我進入這場夢是為了提出一些要求,那麼,請你直接一點。如果單純是為了與我進行一場精神領域的戰鬥,我也會盡力奉陪。」達克說著,雙目嚴肅地盯著眼前的失落者,露出了一副屬於【戰士】的堅定、應戰表情,同時,他也將雙拳伸出,擺出了一副格鬥的姿態。
「果然,你的前身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野獸啊。只會一味地尋求透過暴力解決問題,這是懦弱與愚蠢的表現。外表強大、堅硬的野獸往往只有一顆幼小、脆弱的心臟,以及一隻空空如也的大腦。」尼古拉嘴角掛著一抹邪魅的,如同猛獸看到獵物般的貪婪微笑,用似是含著涎水般的聲音說道:
「我從你的一位"從未真正交往過的老朋友"那裡得到了有關你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資訊,他告訴我,你曾使用那件名為"復擇之紋"的可悲魔物走過了兩次輪迴,可因為造物主與眾神制定的"理",你並不可能在虛幻的生命裡迎來悲涼之外的結局。」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達克質問道:
「別以為你們想盡辦法控制了"虛零",得到了一些有關我的情報和資訊,就能用這個來擾亂我的精神和思維。我知道,你們這些善於構建夢境的【欺詐者】或是【構夢者】總會趁著對手在夢境中防備能力較弱的時刻,想盡一切辦法擾亂我們的精神。所以,你對有關我的未來的任何評論,我都會當做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
「你真以為我是在胡言亂語?」尼古拉放肆地仰頭大笑幾聲之後,繼續說道:
「你們人類真的很有意思,幾千年的時代變遷中,你們總是不會從歷史上得到任何教訓,伊凡一世如此,伊凡二十二世如此,就連現在的瓦西里也是如此。
「你們總會把金錢、名譽、地位、資源和利益看作是畢生追求的信念,為此耗盡一生的心血去竭力追尋。可到頭來,你們並無法阻止"神秘非凡的力量"蔓延,舊有的帝國秩序崩潰,甚至是你們的【戰士】成批次地殞命於戰場之中,只是為了指揮官所謂的那點虛幻與妄想。」
「指揮官們是正義的,瓦西里長官的本意也並非幻想。"無心人"的存在幾乎毀
滅了整個世界,失落者的蔓延使得人類的生命如淺薄的冰層般脆弱。」達克上前半步,幾乎是用最大的嗓門反駁道:
「我和沃夫亞尋找"迴響者"與"普拉米尼",本質也是希望戰爭儘快結束……」
「夠了!道貌岸然!詭辯!」尼古拉粗暴地打斷道:
「我們不是沒有向你們的暴君瓦西里提交過祈願和平的信件。三年之前,就在北馬莫烏斯河右岸的亞歷山大裡夫斯克定居點,跟隨我一起長大的兄弟親手將"合作化重啟紀元"方案交到了瓦西里的手中。
「我們失落者組織願意去勸說"秩序會"、"混亂組"、"領悟教"、"彩一教團",甚至是"偷竊組"等等或大或小的組織接受聯邦的改編,成為嶄新的異能者士兵序列。
「而且,我們還願意讓聯邦接管我們暫時控制的部分定居點,包括繳獲的新式武器、火炮,甚至是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資。對於"無心人"的問題,我們提出過在卡洛夫專區設定一個"緩慢過渡園地",利用我們的魔源力和控制力,將"無心人"們驅趕至這一地區,讓他們要麼透過永無休止的搏鬥,消耗其數量的同時選拔出可供驅使的新生失落者,要麼等待其生命的自然終結。我們估算過,只需要150-200年,在"聯邦0藥劑"的大規模使用之下,"無心人"便可以消失於克魯斯德廣袤的領土之上。」
「這聽起來的確是個可行的問題解決方案。」達克有些疑惑地問道:
「可為什麼聯邦委員會高層從未向外界透露過這份方案的存在?好像……我只記得三年之前在北馬莫烏斯河附近發生過一次"精英無心人浪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