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沃夫亞,最近……我似乎又開始夢到‘迴響者’了。”達克說道。
沃夫亞先是一驚,手中剁“冰原雄雞”的刀停了一秒,短暫的發愣過後,他迅速恢復了正常的做菜節奏,裝作滿不在乎,用輕鬆的語氣問道:
“祂……又告訴你什麼資訊了?”
“沒有。”達克搖了搖頭,坐回了椅子上,單腳踩在座位邊緣,用手抱住膝蓋,道:
“我只是看到了,一直以來茁壯生長在‘灰濛之夢’中的那棵樹,倒塌了。漫天的大雪中,‘迴響者’像是一個孩子般孤零零地倚靠在斷壁殘垣附近,雙眸痛苦而無助地向我張望,嘴巴一上一下,卻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我感覺是因為冰凍的緣故,祂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說話了。”
聽到這裡,沃夫亞並未立即回應達克,而是嫻熟地將“冰原雄雞”的爪子、雞翅、內臟和骨骼剔除、掏空,放在一旁的鋁碗中備用,而後將雞胸處的大塊肉作以切割,裹上了一層早已準備好的麵包糠。
接著,他又將包括鹽、胡椒等調料混合,倒入醬油和橄欖油,調配完成後,撒入一把被列入《克魯斯德軍用戰略物資名單》的白糖,充分攪拌後,將雞肉塊放入其中靜靜醃製。
做完這一切,他才滿意地將熊肉香腸取出,用極其緩慢但異常精準的步調切割成大小均勻的塊狀物後,放入已擦拭乾淨且倒入清潔水源的蒸鍋,開啟了煤氣罐的閥門,點火蒸煮。
幾分鐘後,望著從細小空洞中逐漸升騰而起的蒸汽煙霧,以及“躺在”泛著褐色的調味料中的,如沉浸在廢棄遺蹟中,及被鮮血染紅的湖水中的雞肉塊,望著它們緩慢蠕動、扭曲,宛若遊蕩於廢棄領域的鬼怪般的肉類,沃夫亞總算是開口回應道:
“祂或許是在向你傳遞最後的資訊,祂現在很著急,很期待你的前往。我估計,祂一定透過了某種方法得知了你的方位,當你距離祂越近時,那種渴望被營救的感覺便會越發強烈。
“這是本能,出於生命的本能。或許‘迴響者’的意識並沒有傳遞任何資訊,但那種本能卻一直期待你的到來。”
“所以說,我們才應該儘快北上,而不是待在這裡坐以待斃。”達克嘟囔著嘴,略微低著頭,憤怒道。
“我說過,我們根本不用著急,達克。”沃夫亞用格外平緩的語氣道:
“有的事情的確需要快速做出決策,搶佔時機。但更多的事情則需要去了解資訊、積累資源、選擇方法,進而做出‘令人滿意的決策’,最後再去付諸實施,緩慢運營,取得成功。
“雖說,我很看不慣契丹里斯人的平和,他們的知識分子說話總是慢吞吞的、文縐縐的,富有哲學韻味,卻總是讓人難以捉摸、無法理解。然而,我卻很欣賞他們的一個觀點。”
“什麼觀點?”達克將視線從食物處移開,看向沃夫亞那雙寬大、深藍的眸子,以及獨屬於克魯斯德人的高挺鼻樑,寬大、健碩的身材,問道。
“‘事情緊急就會很難有辦法去處理,而一旦事情的發展放緩,那麼就有轉圜的餘地。’這是專屬於契丹里斯人的哲學智慧,也經常被他們自己人稱為‘中庸之道’。”沃夫亞坐在擦拭乾淨的餐桌上,昂起頭顱,看向窗外的宿舍建築樓和天空,繼續說道:
“這是契丹里斯人所秉持的一切哲學觀點的核心,他們既不會過分張揚,追求速度和極致的力量,又不願意過分軟弱,將一切可能的機會通通放棄,所以創造了介於兩者之間的獨特文化。
“我想,這也就是為什麼契丹里斯人能在這場持續數百年的‘新元危機’中安然存在至今,沒有遭受重大損失,尚且能保護一半領土的【秩序】吧。可也正是‘中庸’的哲學觀點,讓他們無法更進一步集中資源和人力,擴充套件控制區、收復淪陷的據點、接手幾乎是一片廢墟的艾溫特萊地區,甚至西進,解救烏哈塔地區,以及克魯斯德東部的原因吧。”
“可過分如此的……呃……‘中庸’,會導致我們錯失機會的。”達克分析道:
“現在,‘混亂組’他們幾個組織在北面依舊對我們的‘人造湖’營地產生威脅,聽說南部那些獨立武裝,尤其是‘荒野遊客團’那幫人,其首領,號稱‘老大哥’的男人,也已經率領一千多人開始向我們這邊靠近了。要是‘混亂組’他們再把凍結的數萬‘無心人’放出,多線進攻之下,我們的優勢局面就會蕩然無存。
“從這次‘苦深之殤’戰役的部署來看,瓦西里長官派遣的【戰士】】多為精英,但數量很少。也就是說,都城和戰略團並無法抽調更多的兵力參與這場可能剿滅境內最大、最厲害的敵人的行動了。
“你不是昨天才告訴過我嗎?科尼格省局勢不容樂觀,聯邦委員會向那裡的數個工業重鎮投入了十多萬軍隊,可面對‘無心人’的襲擊,甚至是‘浪潮’,依舊有心無力,節節敗退。”
“這點倒是沒錯。”沃夫亞沒有否認,而是接過達克的分析,繼續說道:
“我們與日涅人接壤的臨邊城於8月27日淪陷了,原本兩國還能做點邊境貿易,互通有無,交流情報等等,現在這唯一的視窗也不存在了。那裡的工廠一個月就能生產150輛各式坦克,2000門中型火炮,以及10000條基礎槍支,比如‘冰原虎’、‘南部熊’、‘中地兔’,以及‘k-0999’制式步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