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元年,秋,魯州,平安城。
平安城是魯州邊城,距齊國和田城約有百里左右。平安城一直很平安,齊魯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摩擦,平安城的人,包括周邊鄉里村民皆承平日久,即便是之前魯齊大戰,對他們來說,也是與自己毫無干係的他人之事。
直到不久前,十萬魯衛聯軍進駐,接著又陸陸續續不斷有部隊到來,城裡貼上了徵兵告示,鄉村也不時出現一些徵兵隊伍,每家每戶都有人被徵去當兵。
這時候,平安城的人們才意識到,真的是要打仗了。
得知梁王周榮乘大勝之勢率兵而來,魯王召集手下商議對策。
魯達手下有十八大將,皆是這些年結識的江湖人物,人人高大威武,平日裡在魯州城耀武揚威,跟著魯達出來進去,威風無比。
十八大將摩拳擦掌,紛紛請戰,言只要兵兩萬,一天之內擊敗梁王,更有立下軍令狀的,只要兵五千,生擒周榮,議事廳內群情激奮。
魯王大喜,“好,有諸位相助,本王必生擒那周榮。魯王豪氣沖天“待明日大軍到齊,與周榮,一決高下。”
林子傑站在激憤的人群中,他看不上這些所謂的十八大將,這些人不學無術,空有一身蠻力,平日裡仗勢欺人,動輒拳腳相向,粗鄙不堪,魯達本是個不識好劣的,什麼人都收入門下,是真是假,有才無才都不問,還動不動以英雄不論出處而沾沾自喜,自己如何與這些人為伍。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何嘗不是靠著諂言媚骨才被魯達看中?十年寒窗苦讀,半吊子的聖賢文章,哪裡來的心思去評論別人?想到這裡,林子傑暗暗心驚,如不變化,何來出人頭地,想想慘死的姜花,半殘之人二羊,林子傑心下一橫,上前朗聲道:“大王,如此而為,實在不妥。”
魯達臉色一黯,:“此話怎講?”
眾人一驚,皆不說話,只目光灼灼的看著林子傑。
林子傑如芒刺背,嘴巴發苦,但此時此刻來不及反悔,只得硬著頭皮道“回大王,梁軍新勝,士氣正旺,那周榮善於用兵,詭詐無比,手下更有名將週二,周武,加上新收之齊軍,雖然久戰,實力卻不減反增,而我軍久疏戰陣,又多是新兵,此刻貿然出擊,只會大敗收場。”
魯達大怒“放肆,你是說本王不如那老匹夫周榮?”眾人本來只是被驚到,所以皆懵懂無語,十八大將連林子傑說了什麼都不知道,此刻見魯達發怒,皆怒髮衝冠,恨不得將林子傑活剝生吞。大罵林子傑貪生怕死,軟弱無能,說不定被周榮收買了等等。
林子傑此刻反而心中漸穩,腦中反而清晰,不去管十八大將的話,只是直視魯達:“大王,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才是取勝之道。”
魯達被林子傑的目光逼視著,突然有些手足無措,語氣緩和下來“那你說說,我們該如何打這一仗?”
眾人不再說話,只看著林子傑。
林子傑胸有成竹,“回稟大王,梁軍大營在和田,距我百里只遙,梁軍不出三日就可以到達。但是齊國新定,周榮必要留下人馬治理,而唐越正打的不可開交,他也需要抽出人馬防衛齊唐邊境,所以梁軍在兵力上不會超過二十萬。”他頓了頓:“我軍兵馬現有十萬,國內可再徵十萬,一共有二十萬兵馬。”
他看了看一臉不耐的魯達,繼續說道“手下有一計,可保我軍大勝。”
“快說來聽聽”魯達饒有興致。
林子傑拱手道:“大王手下十八位將軍勇猛無比,每人領一萬兵馬,兩人一隊,一正一副,不斷騷擾梁軍行軍,此疲兵之計,同時繞後,攻擊梁軍糧道,縱然不能獲得多大戰果,也要讓梁軍疲於奔命,心驚膽戰,此為消磨梁軍銳氣,同時,我軍也熟悉戰陣,新兵也得到訓練,十八將軍也可一展所長。”林子傑微笑著說道“等梁軍到這平安城下,我再以精兵與之決戰,到那時,大王只需要在城樓觀戰即可。”
林子傑看著魯達面露欣喜,接著道:“此外,我們還可以讓衛王秘密招兵五萬,然後分批埋伏在城外密林山谷,待時機成熟,給梁軍致命一擊,或可生擒周榮。”
“好好好,”魯達大喜“子傑謀略透徹,命你為軍師,全權指揮大軍。”
“是,謝大王。”林子傑大喜過望,其餘人等也紛紛抱拳恭賀。
林子傑隨即調配兵馬,安排任務,明日出動。
期間魯達一直在座位上看的津津有味,也不覺乏味,直到林子傑軍令完畢,眾人領命而去,魯達才笑著離開。
魯達心情大好,他覺得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就像玩膩了的清淡寡味的遊戲,突然出現了一些意外,但是這意外又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有了掌控全域性的興奮,他愈發的對那個傳說中的京城渴望起來。
“清湯掛麵的女子有什麼好的,要有些凹凸才有味道”魯達笑著,轉身向跟在自己身邊的侍衛統領說道。
侍衛統領是個面寬耳闊的中年男人,姓黃名蕭,世代為魯家貼身侍衛統領,頗有才幹,平日裡話不多,他手下有幾個得力的,專門為魯王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此時聽見魯達的話,臉色無甚變化,只是拱手說道:“卑職不太懂的其中奧妙。”
“哈哈哈,你當然不懂”
黃統領無奈搖頭,緊跟而去。
梁軍大營。
週二周武肅立在帥帳前,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