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元璋的旁邊。
馬皇后靜靜與他一同跪著，與他一同行跪拜父母的大禮。
“你，你…”
陳氏張口驚愣，半晌不能言語。
她的小兒子今年才是個九歲小童，每天除卻給地主放羊之外，只知四處惹禍，怎可能是這般聲音。
但是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人，真的就是自己的小兒子，是自己最為疼愛的重八啊！
母親的直覺，血溶於水。
滿是褶皺老繭的手掌，顫巍巍伸出，先是輕輕觸碰老朱的臉，然後一點一點順著臉廓……
“是，是，是…”
混濁的淚湧出眼眶，陳氏不斷念著這個字。
“娘啊…！”
朱元璋見陳氏竟然真的認出了自己，心緒徹底崩裂，一個‘是’字，瞬間破防，抱著陳氏的腿就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是兒，是兒，是兒……！”
這一幕。
小院邊緣，季伯鷹平靜看著這般模樣洪武大帝，還真是從未看過。
不過也不意外，朱元璋這般呵護自己的血脈，若是父母在世，必然也是個載入史冊的孝子。
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
雖然元末瘟疫橫行，但是明顯看得出來，陳氏雖身形消瘦、臉色蠟黃，如風中之燭殘敗，但是並沒有感染瘟疫。
說白了，也就是體虛，餓的。
只要能好生調養，再活上個七八年，問題應是不大。
‘小重八跑哪裡去了。’
季伯鷹掃了一圈這破院，並未見九歲的小重八。
有可能出去找棺材板了，畢竟他爹朱五四都已經開始發臭了。
而就在這時。
季伯鷹發現馬皇后朝著自己走來。
距離尚有半丈之遠，馬皇后便是恭敬朝著季伯鷹跪了下去，雙手交疊在額前，伏地叩首。
以大明初代皇后之身，行跪拜大禮。
“仙師在上。”
“朱氏兒媳，婦人馬氏，願以性命為押祈求仙師能夠救一救母親。”
仰頭。
可見馬氏的那一雙通紅眼眶。
原本。
朱元璋和馬氏只是想來見一見陳氏，可這一見，母親已然是憐弱至此，作為兒子，怎忍離去。
‘救。’
季伯鷹思索著馬皇后口中所言的這個詞。
元末亂世，一個六十老嫗，去哪裡能安生，哪裡都不安生。
根本沒法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