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鷹打量了眼四周精緻,這望著很是精美的宮苑,與他想象中的破落南宮不大一樣。
南宮,亦名洪慶宮。
永樂帝朱棣遷都北平後為皇太孫朱瞻基修建的太孫宮,朱瞻基即位後,對洪慶宮進行了擴建和增置,以作為離宮之用。
這南宮雖然不能和紫禁城相比,但是作為明朝的四大離宮之一,一應配置絕不會差。
在後世的諸多演繹和電視劇中,對南宮的演繹大多都是一處偏僻破落之地,朱祁鈺對軟禁的朱祁鎮更是百般折磨。
比如給大門的鎖灌鉛、吃喝都得從小洞遞進來,然後錢皇后還得做針線活來貼補家用,錦衣衛十二個時辰嚴密監視。
甚至為了能更直接更方便的看見朱祁鎮每天在做什麼,景泰帝還特意命人把南宮的樹都給砍光了。
實際上真是這樣?
史載很清楚,堡宗被軟禁在南宮的七年,生了三兒四女,可見妃嬪輪流侍寢的規矩尤在,並且要養育這麼多兒女,難不成就靠錢皇后的針線活?
接生婆都請不起啊!
顯然,朱祁鎮在南宮受折磨的說法太多Bug。
一切只能歸於,成王敗寇。
復辟後的堡宗,自然會把自己這七年的生活塑造成多麼艱苦,突出景泰帝的不顧兄弟之情,為自己復辟儘可能提供情理。
堡宗這七年的南宮生涯,錦衣衛日夜監視這一條應該是有的。
大致可以這樣總結,物質需求是一應滿足的,但是精神需求就不敢保證了。
正如朱見深後來對這件事蓋棺定論:先帝迴鑾,尊養之禮有加,讒間之言罔入。始終八載,全護兩宮。
“學的如何。”
季伯鷹負手走入涼亭,一身黑袍、留著絡腮鬍的黑化朱祁鎮,下意識抬頭看向季伯鷹。
他的那雙眼神,變了。
起碼,與三個月前不大一樣,戾氣散了許多。
“仙師。”
黑化朱祁鎮下意識想站起,可是身上多處骨折地還沒好全,站起不穩。
“不用行禮。”
季伯鷹瞥了眼朱祁鎮手中正在看的書,正是他先前送給黑化朱祁鎮的那本傳習錄。
“陽明先生,實乃大才。”
黑化朱祁鎮深吸一口氣。
“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格自己的心,我在問自己,我是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我有沒有資格成為一個皇帝,我想不想做一個皇帝。”
“最後,我得出了答案。”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我也沒有資格成為一個皇帝,我亦是不想再做一個皇帝。”
扶著石桌,黑化朱祁鎮緩緩站了起來,朝著季伯鷹深深鞠躬。
“若非仙師賜書,朱祁鎮這一生都看不透自己的心,終將困死於心魔。”
季伯鷹望著這般開悟的朱祁鎮,有點意外。
但仔細想想也是。
現在的朱祁鎮,想做回皇帝是沒有可能了,與其在精神世界無休止的內耗,不如給自己一個藉口,讓自己解脫,這樣餘生還能過的灑脫些。
原本季伯鷹是不打算在培訓班裡給朱祁鎮一個坑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