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收拾一下,準備入朝。”
幾乎在同一時間。
皇城千步廊兩側,吏部衙門的班房之中,新任吏部尚書王瓊沉默的坐在班椅上,聽著耳畔響起的悠揚鍾音,眉頭始終都是緊皺著。
他豈能不知道月前陛下以中旨形式將自己擢升為吏部尚書之苦心。
只可惜,他有心無力。
吏部雖是天官,但他任期時限太短,根本無法積蓄與內閣對抗的政治資本。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王瓊長嘆一口氣。
他心中很清楚,一旦正德帝駕崩,自己的噩運也就即將到來,那位楊首輔絕對不會放過自己,重則將自己斬首抄家,輕則也是充軍流放。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
‘若是有陽明那般豁達,也不會這般憂慮了。’
苦笑一番。
隨後王瓊站起身來,毅然走出了他的班房。
集中於千步廊兩側的六部九卿,在鍾音敲響的那一刻,於驚訝之餘,心中都是升起了同一個想法,那就是皇帝鐵定是快不行了,這是要召叢集臣開個告別大會。
懷著極為‘沉重’的心情,這些朝臣走出了各自的班房,或是獨行,或是成群結隊,有說有笑的議論著,朝著午門走去。
直到午門之前,這幫人都是不約而同,整齊劃一的換上了悲慟表情,如同是弔喪鬼附身。
有甚者,更是直接在午門外放聲痛哭了起來。
論演技,演員這個行業得徘第二,當官的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都別嚎了。”
梁褚身為內閣次輔,被這般嚎的生煩,忍不住喝了一聲。
“楊公。”
“楊公來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著聲音響起。
梁褚和蔣冕,以及今日本來休沐的毛紀都是聞聲望去,也包括人群中,眼神冰冷的王瓊。
只見午門七八丈外,兩人一前一後,在一堆官員的簇擁下走來。
前面的這位雖顯老態,但腳步卻是沉穩如飛,一眼望去,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股尊高之意,這是常年居於巔峰之人才能夠養成的獨特氣質。
這老頭,便是當朝內閣首輔、謹身殿大學士楊廷和,楊先生。
在他後側緊跟著的,是一位意氣風華、三十出頭的壯年男子,這是楊廷和的長子,本已告病辭官,素有神童之名的楊慎。
‘滾滾長江東逝水,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這便是出自楊慎手筆。
當然,這貨文采雖然冠絕當世,流傳千古,於後世留下了諸多佳作。
但是這眼光屬實是不大對勁,在老爹楊廷和退休之後,這貨竟然帶著人去跟嘉靖神仙硬剛,他真把嘉靖當成正德了?
朱厚熜可不是朱厚照,二話不說,直接把這貨給發配充了軍。
嘉靖:你爹都玩不贏本帝君,你跳個錘子。
充軍之後,嘉靖還時不時問一問楊慎的近況。
得虧這會的錦衣衛不是永樂年的紀綱,得虧靠著老爹的人脈關係,廟堂之上在嘉靖神仙面前說楊慎過的老慘,下面的官吏又給楊慎打掩護。
不然這楊慎,真怕是早死的連渣都不剩了。
“父親,陛下看來是真不行了。”
“若是陛下在朝會上臨時對您發難,那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