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臣請斬殺這幫逆臣!”
朱祁鎮並未正式登基,故而依舊稱上皇。
石亨躬身行禮,隨後提著刀就要上去砍人,而朱祁鎮並未言語,自然是預設了。
在他看來,要震懾群臣,也該見見血。
然而,就在這一刻。
“石亨,誰給你的狗膽,敢對內閣大學士動刀?!”
這熟悉的一聲暴喝,把石亨給驚的一愣,下意識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道身影,身形雖顯老態,腰板卻是筆挺,自奉天門外走來,其身並未穿官袍,只是著了一件稀疏平常計程車紳之衣。
不過,也並不需緋紅官袍在身,這張臉就代表了身份。
“于謙?!”
石亨看到于謙的剎那,心頭猛的一個咯噔。
旁側的徐有貞、曹吉祥等奪門主謀,一個個都是睜大了眼望著走來的于謙,完全不敢置信。
這一場奪門之變,這幾個人最在意、最忐忑的點,並不是這個奪門的過程。
按照奪門的計劃,他們只要從南宮救出朱祁鎮,然後護送朱祁鎮到達奉天門,就算成功。
他們在意的,是一個人,那就是手握京師十營實權、大明最強兵部尚書于謙。
這幫人深知一點,如果於謙出手阻止奪門,就算他們計劃制定的再怎麼縝密,再怎麼天衣無縫,以他們手頭那點人,都是徒勞白搭。
所以,當昨夜成功奪門之後,徐有貞和石亨當即再三請朱祁鎮下旨,即刻連夜將於謙拿下詔獄,為的就是以免再出意外。
他們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以為保密工作百分百,以為于謙從頭到尾都是個蒙鼓人。
可實際上,於老爺子只是握著刀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們的表演,等到奪門結束,這手裡的刀,始終是沒有拔出。
他們的奪門是為了一己私利。
而於謙的不動是為了社稷安定。
石亨、徐有貞、曹吉祥,這幾個看到于謙的剎那,心頭蹦出的第一個想法是,這老小子是怎麼從詔獄跑出來的?
第二個想法是,京城內的十營軍馬動了沒有?!
大明最高軍事機關,五軍都督府和兵部,在制度設定上是平起平坐。
石亨雖然是五軍都督府的左都督,大明最高軍銜,但是在景泰這一朝,因為於老爺子的特殊存在,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平衡完全被打破。
在兵部面前,五軍都督府就是個渣渣,只能跪著聽命,這也是石亨勵志策劃奪門的核心原因之一。
他要扳倒于謙,拿到帝國兵權。
而徐有貞的目的更簡單,他要做內閣首輔。
細數這位仁兄的履歷也是個人才,徐有貞原名徐程,在土木堡之變後瓦剌圍城時極力主張南遷,被于謙當廷怒斥,更是被朱祁鈺評為‘狡黠’,就此不再受朱祁鈺重用,仕途停滯。
也不知道這貨晚上遛彎時得了哪位神棍的指點,來了招金蟬脫殼,給自己換了個徐有貞的名字,而朱祁鈺也沒察覺到,竟然讓徐有貞一路升到了左副都御史。
不過再想往上,基本不大可能了,再往上,皇帝那得查曾用名了,政審直接砍。
也正是因此,徐有貞恨極了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