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玻璃透了進來。
地板鋪開了一層柔和的暖光。
舟以雁取走了文淺身上的溫度計,檢視了上面的度數,剛好38℃,便沒有讓她吃藥。
文淺如同一隻慵懶的波斯貓,舒服地蜷縮在沙發上。
她開始回溯那段在她的生命裡最暗淡無光的年月。
歐旭被人陷害指控,歐旭入獄,歐旭自殺。
她的世界瞬間傾塌,從此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關臨淵其實和外表表現出來的截然相反,是個熱血青年。這一點,是歐旭先看出來的。”文淺提到歐旭的時候,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一個清淺的笑。
舟以雁似懂非懂地點頭,“所以他們後來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文淺抿了抿唇,唇角的弧度更深,“是的,他們有共同的想法,共同的話題,共同的目標,大四實習期的時候,就商量要創立自己的公司。”
舟以雁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大學時代,發現不是上課時打瞌睡,就是休息時逛街,對未來沒什麼展望,一心想著畢業後空降到舟氏,輕輕鬆鬆做箇中層管理,然後找個門當戶對的結婚物件,步入婚姻,相夫教子。
“有夢想真好。”她感嘆。
文淺眸光微閃,“光有夢想還不行,還要有能力和毅力,他們一心紮在事業上,奮鬥了兩年,終於做出了一點成績。”
舟以雁有點羨慕文淺,和喜歡的人一起吃苦,一起奮鬥,成為彼此不可或缺的支柱,辛酸而浪漫。
“公司的名字叫驚蟄,因為我們三個人是在驚蟄那天決定創業的。”文淺垂下眼簾,似是回想當初大家還是熱血青年的時光。
舟以雁覺得這名字……怪怪的,但也特別,好歹比什麼富強公司之類的名字要好聽。
文淺用兩根腳趾夾住了腳旁邊的抱枕,把它拖到自己的手上,然後抱住。
舟以雁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同樣抱著一個抱枕。
“萬事開頭難,我們做出來了,就以為後面的路會很順。沒想過居然會被一直合作的公司拿來利用。”文淺將下巴擱在抱枕上,“那家公司叫嘉譽,是我們比較穩定的供貨商,他們的郭總跟歐旭也談得來,所以後來郭總說要租我們的倉庫存放貨物時,歐旭答應了。”
舟以雁想起了看過的電視劇橋段,忍不住問:“該不會他們是想用來存放非法的東西?”
文淺眸光微冷,“對,他們其實一直暗地裡從事走私行為。”
媽呀,還真的是!
舟以雁試探著問:“難道就歐學長就因為這事入獄的?”
文淺搖了搖頭,“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歐旭無意間發現倉庫裡的是走私品,立刻便去質問郭總,郭總想讓歐旭跟他一起合作,分他三成的收益,但歐旭沒有答應,還要報警。”
舟以雁覺得這情節越來越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了。
“結果他們鬧翻了?那個郭總就想報復你們?”舟以雁忍不住插口。
文淺微微眯起了眼睛,“這事是歐旭後來告訴我們的,他正要報警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襲擊他的頸部,他當場昏迷過去,醒來之後,他立刻打電話給我們,讓我們確認倉庫裡的存貨還在不在,當時我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第一時間去檢視了,結果裡面的貨物已經被清空。”
舟以雁聽得目瞪口呆。
文淺接著道:“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嘉譽走私,拿他們沒辦法,而且我們向他們訂的一批進口建材還沒有收到貨。”
舟以雁預感到了不妙。
“那個郭總是不是不打算把貨給你們了?”
文淺下意識地把拇指放到了唇邊,輕輕地咬著,“他一直拖延交貨期限,說貨輪遇到了暴風雨,只能靠岸停航,因為是不可抗力因素,所以不算違約。”
舟以雁和關臨淵同仇敵愾,雖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但也依舊氣得牙癢癢。
就聽到文淺繼續道:“嘉譽那頭拖著不交貨,我們和另一家公司的合作專案就沒辦法如期開展,資金損失是一方面,還有就是涉及到信譽的問題。所以我們決定另外找一家供貨商。”
舟以雁心急地問:“那找得到嗎?”
文淺啃咬著拇指指甲,眼神有幾分散亂,“找了很久,只找到了一家,對方給出的價格是市場價的兩倍。”
這分明就是知道他們的情況,趁機坐地起價,狠賺一把。
舟以雁忍不住痛罵,“卑鄙無恥,奸商!”
“還有更卑鄙的在後頭。”文淺突然攥緊了拳頭,抬眼看著舟以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轉出一絲痛意,“我們當時沒辦法,為了保住專案,只能咬咬牙高價買下了那批貨。想到只要專案能夠順利進行,後期的利潤便足以彌補前期的虧損。那時候,我們向身邊的朋友借了不少錢,歐旭更是把父母留給他的遺產都拿了出來。”
舟以雁這才知道原來歐旭的父母已經去世了,想起關臨淵幼年時是在福利院度過的,便猜測是不是相同的遭遇使他們更加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