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不必再勸,實不相滿,你所言正是我所謀!趙之存亡全系我身。我今年已經四十有九,沙場三十餘載大小百餘戰,逢戰必勝,此生足矣。”李牧對著皮囊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秦將楊端和、樊於期兩路攻我趙國,我已經接到趙王的命令,放棄九原、雲中二郡,收縮防線,帶二十萬邊軍南下抗秦。”
“難道趙國要放棄兩郡百姓,任匈奴殺戮嗎?”黑山大驚。
“拿地圖來!”李牧喊一聲。
附近的廚副將樂叔立刻跑來,拿出一個縫著揹帶的牛皮筒,從中取出一張老舊羊皮地圖,輔在黑山面前。
李牧指著地圖說道:“趙國的雲中、九原二郡以南正是秦國的北地郡和上郡,我替趙國守住二郡,更是為秦國守住北疆。這地圖跟了我三十餘年,裡面有我精心繪製的整個匈奴的地形山川道路河流,以及匈奴人的冬、夏兩季的宿營地,還有幾處我軍深入匈奴常住的秘密營地。今天轉交給你了!”李牧解釋完地圖,將地圖鄭重地捲起來,裝進一個牛皮筒裡,雙手遞給黑山。
黑山雙手接過牛皮筒!內心百感交集,說道:“謝謝李叔贈地圖!”
“我不是贈送你地圖,而是移交給你!你們一定要替華夏守住北邊,不要讓匈奴南下禍害華夏百姓。匈奴此次集合騎兵三四十萬,原定目標是九原或雲中兩郡。兩郡百姓,要跟我走的,我全部帶走,不跟我走的,你們要確保他們安全,拜託了!”李牧說完,已經是滿臉熱淚,雙手一拱,深深地向黑山躹躬。
黑山深受感動!眼含熱淚,回答道:“我一定報告給蒙恬將軍,他定能繼承您的抗擊匈奴事業,守住華夏的北疆,驅匈奴於塞外,不叫胡馬渡陰山!”
熊熊燃燒的篝火,映紅了一老一少兩個男人的臉龐,滿臉熱淚,相對無語。
“你既然叫我一聲叔,我將佩刀贈送於你,就當咱們叔侄見面禮!此刀跟著我快十五年了,是我大破匈奴時所得,我用它砍下人匈奴人的腦袋不下百顆。你就繼續用它砍匈奴吧!”李牧解下腰間的配刀,單手遞給黑山。
黑山雙手接過沉甸甸的彎刀,刀把和刀鞘上刻著精美的花紋還鑲嵌著幾顆紅寶石,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寶刀。黑山一按刀鞘上的活釦,一聲清脆的金鐵聲,寶刀已經跳出刀鞘幾分,黑山順手拔出,“錚”一聲脆響,餘音綿長,彎彎的刀身光潔瞭如鏡,刀刃如霜,兩側各有一道血槽。
“鋼刀。”黑山脫口而出。這個年代兵器以銅、鐵為器,鋼刀最早應該是出現在一百年後的漢武帝時代,所以黑山感覺到詫異。
“賢侄識得此刀?”李牧問道。
“此刀我不識得,但是材質我卻知道,此刀用精鐵在炭爐中反覆淬鍊百次而成!這叫百鍊成鋼,以鋼為刀,能切金斷玉,鋒利無比。”黑介紹到。後世鍊鋼,只要將鐵水加熱至1700℃以上,加入一些碳酸鈣到鐵水中,和鐵水中的硫和磷等雜質發生化學反應後分離出去,增加了鐵的純度就成。而古代的不知道這個道理,鐵匠只能不斷淬鍊,數月方能造出一把鋼刀。
李牧聽了,驚訝地說道:“你還懂得這個工藝?我請人看過,都說這把刀是出自西域。”
“我也是聽西域來的人說的!李叔,這把刀太過貴重,你我雖以叔侄相稱,卻是萍水相逢!黑山不敢受此大禮,請李叔收回此刀!”說完黑山雙手捧刀,深深一躬!
李牧並沒有接回寶刀,深深一嘆!說道:“我一生,都獻給了北疆,替趙國,不,是替華夏守住北邊。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傾注了我李牧畢生心血。今後,誰接替我李牧,守住華夏北疆,誰就是我李牧的大恩人!我李牧何惜區區一寶刀,百死又何防!”一段話既有慷慨激昂又充滿英雄落幕的悲傷,說完已經是滿面英雄淚。
黑山和一邊的樂叔也是聽得淚水滿眶!
“阿黑哥,過來!”黑山對著自己的手下喊了一聲。一會兒,阿黑哥匆匆忙忙趕到。黑山說道:“把死胖子抄寫的那首《精忠報國》拿出來。”
阿黑哥從懷裡拿出一卷木牘交給黑山。黑山接過來,對阿黑哥說道:“全體集合,唱《精忠報國》,為李將軍壯行。”
“諾!”阿黑哥應聲而去。
黑山將木牘雙手遞給李牧,說道:“我寫了一道詞曲,正應此景,贈予李心叔。請您收下!”
“你還會寫詞譜曲?哦,你是孟子之孫孟昭的弟子,也難怪!”李牧接過,開啟看了一遍大聲唸了一遍,讚道:“寫得太好了!正合我現在的心情。只是這字上面的我就看不懂了!”
“那個叫五線譜,將來天下一統,大家就都看得懂了!”黑山可沒有時間在這裡普及後世的五線樂譜,只能模糊說道。
不遠處,阿黑哥已經集合了所有人,大聲合唱起這首後世陳濤作詞,張宏濤普曲的歌: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旗卷 馬長嘶 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三十年縱橫間 誰能相抗
恨欲狂 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