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雙緩緩走進這間陰暗的辦公室。
天花板上的吊燈在左右晃動,其上燭光滅了大半,僅剩幾點燭火在跳動,屋內陳設整齊,但在屋子正中間的辦公桌後,大審判官就仰頭靠在椅子上,雙臂耷拉在扶手外,藉助著從後邊窗戶照進來的陽光,能夠清晰地看見幾道血跡流下。
這是在毫無準備,或者根本沒法反抗的情況下,被一槍殺了。
可謂是諷刺。
身為教廷的大審判官,在超凡圈子裡,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如今卻連反抗都沒有,就死在了槍口下。
伍雙伸手按在屍體的脖子上,試探了一下脈搏,確認了死亡無誤,才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別處。
酒店給的資料,再加上詩蔻蒂的幫忙,他在還沒來到審判所的時候,就幾乎對這裡的一切都相當熟悉了,包括其中的人,尤其是這位大審判官,光是站在門口的觀望,他就已經從幾個特徵上,確認了屍體的身份,如今走近了,更是百分百確認,這就是大審判官,還能分析出死因。
“這不是尋常子彈。”
在觸碰了一下屍體的頭部,發現在按下去的瞬間,就能感覺到柔軟與不同尋常的滾燙,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裡邊直接將整個腦袋都煮沸了,連骨頭都軟了。
他下意識地掃視了一下週圍地面,隨後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嚯,還找不到彈殼.”
“什麼?真.真的是大審判官?你確定?”耳機那頭的艾德蒙,還在震撼當中,沒能及時回過神來。
“確定,而且是有預謀的,而且好像還是你們教廷自個的子彈,動手的傢伙,甚至連彈殼都撿走了,完全就是不慌不忙。”伍雙已經從發現的痕跡當中,分析出了不少有意思的線索。
“我不知道你們教皇城裡發生了什麼,但審判所這邊,也受到了襲擊,不少屍體身上的傷口表明,他們是在猝不及防下,被偷襲而死的,就連大審判官自己,也是如此。”
這已經完全可以實錘,教廷裡有叛徒。
“難道是亞歷山德羅主教策劃的?”艾德蒙就算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了,卻也還是依舊在感到懵逼。
眼下的情況亂得他不知所措。
原本接到的訊息,是審判所跟騎士團一起造反,現在反過來,審判所沒反,是內亂,而且連大審判官都死了,那一切都是亞歷山德羅主教搞的鬼,就顯得很合理了。
至少比,身為傳統派的大審判官,跟著革新派一起造反比較可信。
“可誰能穿過審判所的層層防護,並且讓大審判官根本沒有提防地被殺?”
伍雙根據屍體情況,以及眼下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大致推匯出了這位大審判官的死亡時間。
這絕對不會是在襲擊開始之前,那樣的話,就算是槍聲被某種超凡手段限制傳播,那等到襲擊開始,也一定會有人衝過來提醒大審判官,之後必然發現大審判官的死亡,檢查翻動是必不可能少的,那現場就不可能保持得那麼整齊。
所以只能是在襲擊開始之後。
而這又延伸出來不少問題,比如為什麼在襲擊開始之後,大審判官還安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別說是什麼坐鎮中心排程指揮,別說這裡根本沒有指揮所需的各種東西,比如地圖人手分佈等等的顯示,就算是一個來彙報情況的人都沒有。
都內亂了,這麼刺激的事情,來回傳信的人,不把地毯給磨黑都是不稱職,就算是有現代通訊,那這電話能停得了?
加上這可是超凡組織裡的內鬥,作為內鬥當中的一個頭頭,實力在勢力當中也是一等一的強人,不在前線安定軍心,躲這裡做什麼?
除非是有某種事情,重要到,需要大審判官不顧內亂局勢,也要回到這裡搞清楚。
但是,什麼事情能夠重要到,比穩定已經內亂的局勢要重要?
那邊可是已經開始襲擊教皇了呀。
帶著這個疑惑,伍雙在屋裡轉悠了起來,最後是在大審判官的辦公桌上,發現了一些端倪。
濺到桌上的血跡並不完整,像是憑空消失了一部分,或者說,原本被濺到血液的東西,被人拿走了。
看樣子,在死之前,大審判官在翻閱某件東西,可就在這時,被人給槍殺了。
他把這一發現,轉告給了艾德蒙。
同時,也自言自語道:“面臨剛剛爆發的內亂,是什麼東西能讓大審判官不顧愈演愈烈的局勢,也要扭頭回來檢視?”
“難道是能夠影響局勢的情報?”艾德蒙下意識地猜測了一句。
伍雙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不過他很快就沒心思關心這個了,因為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以他的猜測來看,審判所目前還沒發現自個的老大死了,而這時候忽然發現自個的老大死了,還看到他在這裡,那這口暗殺的黑鍋,又得扣到他的頭上了。
“等一下,先不聊了,審判所的人可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