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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58 黃河當中流-5

夜幕降臨,大名府城外篝火星星點點,彷彿一直連到天上。

遼軍此次南侵,騎兵是以快打慢,迅速切斷了汴梁、大名府等河南宋軍主力之間聯絡。

遼軍兵鋒甚至襲擾淮北,與劉光世的部將打了幾仗,各有勝負。宋軍各部兵馬的總和,自是遠遠超過遼軍,然而,單以前線而論,大名府、汴梁面對氣勢洶洶的遼軍,唯有穩守待援最為穩妥。大名府雖然在河北,但有岳飛、曹良史坐鎮,又有張憲、陸明宇等率領北征宋軍殘部退守,自保有餘。相比之下,汴梁就岌岌可危了,王貴北征時已將汴梁的‘精’兵悍將‘抽’調一空,留下能戰之兵不過萬餘,而汴梁城內原有百姓數十萬,戰‘亂’以來又收容了不少流民,百姓合計也有百萬之眾,一旦城破,後果不堪設想。東京留守劉端履新未久,不識兵將,手邊無人可用,不過,劉端也不是無能之輩,危情之下,他將城內工徒都徵發了起來編為團練,他自己也親自抬著棺材上了城牆,總算穩住了局勢。劉端在城牆上守了四天,楊再興帶著百餘騎且戰且退,進了汴梁城外。劉端素聞以楊再興之名,便令楊再興主持城防,汴梁這才穩定下來。因為汴梁事關重大,兵部已督促韓世忠的江南大營、劉光世的淮西大營和曹迪的襄陽大營併力北上援救,又在各地州縣加緊徵募團練,以填補三大營兵馬北上後留下的空白。

夜已深,鄂州相府裡仍然燈火通明,不斷有人進進出出,自從遼軍南侵以來,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遼軍南侵以來,不但北地州縣的團練抵抗十分強烈,江左淮右也編連了大量團練。要把這些分散在地方的團練整合起來,甚至組成新的北征大營,重擔落在鄂州相府的頭上了。雄州大敗之後數個月,鄂州相府的簽押房每每通宵達旦。鄧素為了迅速處置軍情,下令兵部和樞密院的官員全部搬入了相府,雖然於禮制不合,但國難當頭,也沒人計較此事。鄧素勞心勞力,原本一頭烏髮,短短几個月來,已經變得兩鬢斑白,見者無不唏噓。雄州大敗後,有人上書指責劉端和岳飛見死不救的,也有人指責江北三大營按兵不動,致使王貴北伐孤軍深入的,甚至還有人要追究趙行德、吳子龍主政河南期間不修守備的,彈章漫天飛。不過,國難當頭,同舟共濟是人心所向,即便是吳子龍、陸雲孫的嫡系清流,朝堂上對鄧素也偃旗息鼓,轉而在各地全力招募團練,各州縣對相府鈞旨意的推諉也少得讀了。

“可惜了陸秉義大人。”“遼人不能持久,再頂上一陣子,就是強弩之末了。”

簽押房裡,文吏們在案牘勞神之餘,偶爾低聲議論一兩句。值夜的文吏大多是三十左右,正值年富力強之時,本身策論文章均為上上之選,又在相府或兵部歷練許久,見聞極廣,對時局的把握亦遠超旁人。遼軍攻陷滑州,江南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而兵部簽押房裡卻是一片惋惜,絕大部分人都不認為戰局比靖康年更壞,多數人認為,遼軍撐不過一年。當下,包括汴梁在內,河南、江北的多數重鎮都沒有丟。江北三大營只待後方補給充足,將在秋季出兵北伐,遼軍若見機便自會退回河北,若不見機,只怕敗得會比上次宋軍北伐之時更慘。只可惜了滑州軍民,沒能撐到援兵到來。

“幾家歡樂幾家愁,遼人這次南侵,遭劫無數,不過,對鄧相爺來說,契丹人倒是來的正好。”

一個文吏抿了一口苦茶,低聲對身旁人說笑道。“是啊,”那人附和道,“遼賊南下,朝廷反而風平‘浪’靜了。”

“這二人!”離他們不遠,一個年長些的文吏一臉正氣,低聲斥道,“真是輕浮!”

近朱者赤,對於鄧相公佩服有加的文吏佔大多數,至少在他們看來,鄧素所作所為稱得上鞠躬盡瘁的一代賢相。

“是啊,”範昌衡低聲應道。一個多月前,他因為表現殊易,被選調到相府簽押房辦事。

相府啊,這可是大宋三百州縣的中心,範昌衡得到通知,簡直就跟中了進士一樣‘激’動,誰能想得到,僅僅數年前,他還是一個潦倒不堪的寒士,他暗暗下決心,一定要這這個天下要津之地站穩腳跟,衣錦榮歸指日可待。因此,他抱著小心無大錯的心,每天不辭辛勞地在相府簽押房裡打熬著,總算沒受到了簽押房眾多老“夫子”的排斥,也算得上左右逢源。“時辰到,收工。”隨著這一聲吆喝,幾個文吏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另一班人又頂了上來。大宋的軍政中心,就這麼不分晝夜地運轉著。

眾文吏十天才能告假一天,而鄧素則一直前衙,後院與前衙不過一牆之隔,遼人南侵以來,他一步也未踏過後院‘門’檻。

天‘色’未明,相府‘門’口的一條街上的人群已經川流不息,這裡幾乎是汴梁最熱鬧的街市。因為過往行人眾多,每天早晨,臨街店鋪前都會支起無數的小攤子,以供清早趕來相府辦事的各‘色’人等果腹。久而久之,朱雀大街的早點攤竟成了名聞全國的一絕。許多外地人到鄂州也要慕名前來品嚐。不過,對於相府中日以繼夜的書吏們來說,這也就是方便填飽肚子的地方罷了。

距相府角‘門’很近的一個早點攤子,範昌衡又和剛才被斥為“輕浮”的兩個文吏坐在了一起,熱騰騰四大碗腸血粉羹端了上來。

東方隱現魚肚白,各地公人、上書言事者、做小買賣的生意人,接踵摩肩,當年廩生之變時流在相府‘門’口的血早已被淡忘了。

一輪紅日升上天空,相府‘門’口人聲鼎沸,朱雀大街熱鬧得宛如集市,而僅僅數條街巷之隔,大內行宮所在仍是靜悄悄的。也不知是當政有意無意,行宮是鄂州難得清幽之地。大禮議之後,天下人幾乎都知道相府,州縣官學才是熱灶,皇帝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哪怕國難當頭,上書言事者也都去相府,宮‘門’前面可稱得上‘門’庭冷落,有好事者以“皇庵”稱之。和燈火通明的相府相比,皇宮方向漆黑一片,彷彿是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曹固作‘亂’失敗之後,趙杞下旨減掉了宮中一半用度,御膳看盤儉省到了極致,夜裡的燈燭則能不用則不用。

福寧殿,龍腦香的味道濃郁得讓人昏昏‘欲’睡,陛下臉‘色’蠟黃,眼神直勾勾地仰望天空,盯著臺階下跪伏的一個太監打扮之人。

“曹國丈派小人稟報,陛下毋庸掛慮,大軍已萬事俱備,只待發兵。”那人恭恭敬敬地秉道。

話音回‘蕩’,龍椅上面卻沒有迴音,信使彷彿在對著殿中的空氣在說話,他繼續規規矩矩地跪在殿內。

上方仍然死寂一片,正信使他忍不住好奇,想要抬頭看看陛下還在在不在殿上的時候,上面說話了。

“朕久居深宮,疏於軍旅之事,你說的萬事俱備,朕都不明白,不過,還望國丈多保重身體。”

殿中回‘蕩’著聲音有氣無力,彷彿從天外飄來,一陣風兒就能把它吹散了一樣。“小人明白。”信使低著頭,小心謹慎地記下了陛下的話,這都是不落文字,只能口耳相傳的,他又等了良久,上面又道:“你退下吧。”微微帶著一絲慍意,似乎惱他不知進退。信使連忙告了個退,到得殿外隱身在龍槐樹的樹影中,輕輕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水,他不過是個小小軍官,生平第一次擔著這潑天的大事,第一次面見天顏,不免緊張萬分。事情經過了,又覺得心頭空落落的。

“這就是皇帝老子?”信使搖了搖頭,“咱吃的是曹節帥的飯,聽話辦事,與他何干?”他為自己剛才緊張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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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爬上了在半空,再過一刻,就是開城‘門’的時候,永隆縣的團丁打了個哈且,伸了個懶腰,順便從城垛口探頭望出去,卻是“啊呀”一聲,險些從城頭跌落下去。

“有,有,有”他臉‘色’慘白,嚇得話都說不出來,吞吞吐吐,方才醒悟過來,回頭抄起銅鑼“咣咣咣”一陣猛敲,示警的鑼聲響徹城垣,這團丁方才聲喊出聲來。

“遼賊來了!”“遼賊殺過來啦!”

“咣咣咣——”“噹噹噹噹噹——”

“遼賊殺過來來啦!”

城頭睏覺的團丁‘亂’紛紛地一邊示警,一邊手忙腳‘亂’地找尋兵刃,另有人飛步上城樓稟報情況,卻被告知指揮大人宿在城內萬‘春’樓裡,還沒回來,副指揮也不在,槍‘棒’教頭跟著指揮大人去萬‘春’樓了,城樓裡只有一個旗牌官,還是指揮留下來防範學政老爺查哨的。遼賊犯境是天大的事情,旗牌官哪敢擅自做主。這旗牌官從前是學正老爺的家人,知道得罪少爺不過是一頓好打,得罪老爺那可是終身無望,遼賊犯境這等大事,哪敢欺瞞老爺。他只得急急忙忙一邊派人去萬‘春’樓找指揮少爺,一邊又派人稟報學正老爺,這一來一回,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大軍已殺到城下,永隆縣學正和團練指揮這父子二人才趕到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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