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腹地河內郡,龍袍加身的趙姓皇帝站在紫禁城之巔,負手而立,久久望著西門縣方向的夜空,眉頭緊皺。
富麗堂皇的金鑾殿跪滿文武百官,無一人敢發言。
尤其是河內郡主趙哲冠,背脊發涼,滿頭大汗。
大夏趙姓皇帝自然姓趙,名字也挺普通,叫做趙蟄斑,不像是個皇帝的名字。修為也很普通,不過是個入定之人。
趙蟄斑照著夏真人的規矩,生搬硬套,用這套律例管了大夏足有百年。
倒也不是趙蟄斑沒有濟世之才,是個只懂拾人牙慧的蠢物,反而趙蟄斑很明白,照著搬夏真人的律例去管大夏,是最明智之舉。
放眼去望天下五國。
大西北方向雪族,以女性為尊,一妻多夫,因而男子大多地位卑微,生活水深火熱;
大東北方向漠族,以年齡為尊,因而誰家中有一老,便有一寶;
大西南方向盛族,以強者為尊,因此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不適者任人宰割;
大西南方向蘇族,以道德為尊,因此滿是虛與委蛇的無用讀書人。
偏偏大夏獨樹一幟,與人無關,以律例為尊。能束縛住人性者,只有無情勝有情的律例。
不為小惡,難成大善。大夏做皇上的,也不看個體,看的是整體。
因此趙蟄斑他看的是大夏每年會有幾人出生,幾人死亡,為何死亡;
他看的是大夏每年糧食產生多少,納了多少稅,能養活多少人,能裝備幾個軍伍,夠打幾年戰;
他看的是大夏每年有幾樁案子,案子分為哪些種類,分別破了多少案子。
他看的是大夏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年輕人,多少老人,將來又是何樣子;
而不會去在乎其中某個案件是如何滅絕人性、其中某個人是遭受了如何非人待遇,更不會去在乎某件事是如何曲折離奇。
吃得飽、睡得好、身體棒、上有老健在、下有老健康、有錢賺、不輕易一死百了,這才是大多數人在乎的。
不要說某個瘋子個體,偏偏為氣節而死。大多數都是窮人,給餓上幾天,被無故欺凌上幾天,家中動不動死人幾天,試試氣節還剩多少。
因此放眼望去天下五國,唯有大夏繁榮昌盛,兵強馬壯,無可匹敵。
如今西門縣雖然發生了件百年難遇的大事,但對於皇帝趙蟄斑而言,既然百年難遇,那便不是大事。當然,該做的東西,他也會做足。
至於眼前來的,不是他能管的。
因此趙蟄斑望著西門縣方向,任由滿朝文武驚悚一堂,並無多少感嘆情緒。
西門縣方向,夜空中滿天雲彩被大火燒得通紅,雲彩帶著灼熱的氣浪與焰火,朝著大夏腹地河內郡,奔湧而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
市民村民紛紛湧上街道,大街小巷擠滿了高低起伏、大小各異的人頭;樹上、山上、屋頂,都掛滿了人,舉頭仰望。
今夜大夏百年來難得一遇的驚奇景象,引來萬人空巷。
隨著漫天大火距離河內郡上空越來越近,天氣逐漸悶熱,不過人潮並未有褪去的跡象。
紫禁城半空之上,緩緩走出一個漫步雲端的少女,少女一襲碎花羅裙,秀色可餐。少女渾身沐浴於火光之下,如畫中走出的仙子,躍出紙上,來到凡間。
少女懷中抱著一位男子,即使男子臉色慘白無力,眼眸輕閉,仍可見其整齊劍尖橢圓眼的輪廓,冷峻非凡。
少女走出一步,低頭瞄著大夏萬民,以及萬民的之上的皇帝趙蟄斑,學著清風教他的臺詞,平靜的喊,“大夏河內郡十里街村民,莫小河,以及他姐姐本人莫小顏在此。”
“哪個是大夏趙皇帝、哪個是河內郡郡主、還有哪個欺負我弟弟莫小河的,都給我出來。”
有些尖細的嗓音帶著一股嬌嗔語氣,靜靜傳入到大夏上至皇帝下至庶民的耳朵裡,就如同姑娘家在喊情郎,並不算霸氣。
不過就是引來大夏舉國倒吸一口涼氣,皇帝老兒一個哆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