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他要幹甚,抽刀子,砍他。”
回答莫小河的不是英大爺,而是貓在臥室裡頭的莫小顏。她聲音很溫柔、語氣很淡,聽起來,彷彿砍人是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莫小河回過頭來,望著自己姐姐的方向,那張菱角分明又帶點青澀的臉上,笑了,笑得很緘默,不顯羞澀,不帶活潑。
很明顯這周圍的人並不對莫小顏的喊聲感到驚訝,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有點傻氣的莫小顏總會在有人來鬧事的時候,莫名喊上一句。
莫小河那雙尖角橢圓的整齊眼睛認真地盯著老蝦……他不是無聊的想在與老蝦的對峙中用眼神取得氣勢上的勝利,也不是閒著無聊看看老蝦有多帥,他只是簡單地在審視老蝦。
他不知道老蝦要幹什麼……從一開始就不知道一切,不知道老蝦當時為何要抽刀子殺一個還四歲、還毫無還手能力的自己,蹲了十年大獄回來之後又要這般令人摸不著頭腦。
在十里街長大的人,一般都是直腸子,不服了便抽刀子砍……莫小河也是如此,因此老蝦這種莫名其妙令人看不懂原由的舉動,讓他很納罕、不知所以,當然也覺得很煩,很無聊,他已經受夠了。
莫小河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所有人都知道莫小河不是一個怕事避戰的人,所以包括老蝦在內,所有現場的人都在默默等著。
等莫小河出來的時候。
手裡已經多出了一把劍。
這是英大爺給他的劍。
這柄劍上沾過不少人的血,也飽經風霜多年……但如今劍身依舊完好無缺,光滑完美,在太陽的照射下,光芒刺眼,不可直視。
不少十里街居民在看到這柄劍的時候都驚呼,驚呼劍的驚豔,也驚呼今日有可能會出的人命。
莫小河舉起劍,架到了老蝦的脖子上。
同時間張則也拿出斧頭,警戒著隨時可能出現的老蝦家男人。
陳大娘雙手緊緊握著自己切菜用的菜刀,放到了自己胸前,眼神迷離,手裡的刀也有點顫抖。
老蝦卻沒有動。
他依然蹲著,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伸直,一隻手扛著老煙槍在抽著,像一個蹲坑的姿勢。
然後老蝦抬起頭來,以便讓自己的脖子與莫小河的劍尖出完美地接觸在一起,以便讓他的眼睛更好的觀察到眼前的莫小河。
就像故事書裡的大俠般,莫小河側身而立,站得十分筆直,筆直得他的腳、他的身子、他的脖子以及他的腦袋,成為了條完美無瑕的直線。
“刺進來。”老蝦用他的劍眉星目很認真地看著莫小河,那張漆黑鍋底的臉上卻露出一股笑,依舊是那種乾笑,除了嘴巴,渾身沒有動的地方。
說著,老蝦把脖子往前頂了頂,與莫小河的劍尖交接在一起。
鮮血從老蝦的脖子處往外流,流到老蝦的身子,然後順著老蝦的身子流到老蝦的腳板上,最後一滴一滴地流向黃土地裡。
除了那些圍觀的那些怕事之人的尖叫……老蝦的眉頭沒有皺,莫小河的劍也沒退一步,眼睛半點不眨。
“無聊的傻子!”
“你以為是故事書麼?整這麼多么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