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俱都一驚,見此人相貌平常,一張樸實的臉龐透出溫厚親切,身上這身袍子也絕非什麼貴重之物,更何況今日獨子娶親,穿這身暗色豈不怪哉,臉上也流露出一絲愁悶之色。
二人趕忙起身還禮,還未開口就見那芝天運擺擺手示意二人落座,只得依了。
這芝天運笑了笑說道:“這楚門長前些日便送信進來,所以二位少俠剛到山口我便知曉了。”
“本應帶二位少俠在這葫蘆山好好轉轉,看看這世外桃源,多住幾日,可今日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又要下山胡鬧,真真讓人無可奈何,吃過喜酒二位自便就好,我遣派家人相送。”
那許飛再也忍耐不住,當即說道:“芝員外不知有何難事?獨子娶親天大的好事怎麼卻愁眉不展。”
芝天運仰天長嘆,半晌無言,許飛和周雲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了,良久就聽那芝天運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這芝天運看似平常無奇,實則也是一通曉勁氣之人,只是他的勁氣既不能用來禦敵,更不能像長生侯那樣醫治病人修復物品,其勁氣名曰“知天命”與其名字諧音。
此人幼年家境貧寒,而且沾染了賭博惡習,酷愛骰子,閒來無事之時便在家中丟擲練習手法,慢慢的像是有了感悟。
只要在家中丟擲之時點數大者居多,出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分大小,不論難易都必定順風順水。
如果丟的點數特小,出門之後必定遇到禍事。一次兩次不放在心上,可是日子久了次次靈驗,這芝天運不由得用起心來。
開始時嘗試做一些小生意,點子大時便去大宗進貨賣貨,無不得利。
點子小時便出門尋個小事,摔個泥潭,打雞罵狗,用小小禍事對沖那黴運。一來二去生意蒸蒸日上。只不過數年已經變成了鉅富。
凡事皆用骰子占卜禍福,趨利避害,所以江湖廟堂都逢凶化吉,但即便如此這芝天運甚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帶領家人攜帶鉅額財富進了自己的桃源鄉不問世事。
其葫蘆山本就與世隔絕,再用這外鬆內緊之方法配合自己的骰子占卜,數年都風平浪靜,唯一不讓芝天運省心的就是自己的那個寶貝獨子。
此子凡事皆不能用骰子預測兇吉,且自幼突發奇想,與常人無法相處,到了十幾歲便定要上山居住,帶了幾百所謂的親信在山上自立為王。
山上花了巨資建了連綿數里的營寨,帶了數百精壯頑劣子弟做了山大王,經常索要軍糧和巨資,用來在葫蘆山開挖礦山熔鍊鋼鐵,打造刀矛器械,還有各種各樣的奇怪物件。
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邪,上山的年輕子弟越來越多,最後多達近三千人。
幸虧這幫人除了舞刀弄劍,平日裡也還勞作農務,也不多生事端,就像是一幫長不大的孩子在玩過家家。
芝天運這獨子幾乎不下山,只是在年節下山回家,一直相安無事,芝天運家大業大這點花銷也是九牛一毛盡數擔得起,可是這次卻大有不同。
這頑劣兒子前幾日突然下山說要娶妻,且定要娶芝家村的小萍姑娘,而這小萍姑娘已然和鄰村定了親。
芝天運訓斥一通卻惹得這個頑劣兒子急了眼,說什麼今日要下山做一回山大王搶親。
此等佔山為王,聚眾打造刀矛器械已經是與謀反無異,但這葫蘆山外緊內松,芝家村附近都是芝天命的心腹親人,如果鬧將出去人人都有被連累的隱患。
所以不敢聲張,只得先把小萍姑娘偷偷送走,那頑劣之子下山搶親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
話說到如此地步這二人也是尷尬,原來是家醜不可外揚,芝天運深知江南煙雨樓的行事做派,所以才不加隱瞞如實相告。
此時骰子占卜數次都是晦暗不明,怕因為此事召開什麼禍端,故一直憂心忡忡。
許飛聽到這裡盤算了一下說道:“此等事由若順其自然,那貴公子見不到人勢必回山,也就作罷了吧。”
那芝天運搖了搖頭道:“此子甚是頑劣,所不能遂了心意不知要鬧出多大的動靜來,手下數千人都精壯頑劣,沒事舞刀弄槍,這次下山定是前呼後擁蜂擁而出,若是撒開了在這葫蘆山內到處尋人那就亂了,僱傭的勁氣能者皆是外人斷斷不能知曉此事,平日裡這葫蘆底我都極少讓他們涉足,再說都是自己的親人子弟,投鼠忌器,輕不得重不得,當真頭疼的緊。”
許飛無奈的望向周雲,突然打了個激靈有了主意,對芝天運說道:“員外既然能與我二人言講此事就是把我等當成了自家人,我有一計可解此局。”
芝天運聽了也是振作了,起來說道:“楚驚鴻門長與我有過深交,他親筆書信言明少俠與他乃是兄弟一般,芝某自是百般信賴,不然哪裡敢將此事告知,不知是什麼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