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雙腿是怎麼瘸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三個人最清楚。
一個現在沒法開口,一個是言問舟本人,一個則是站在門口半天不肯進去的蘇斐然。
還真是他。
“蘇醫生?”
應該是她在門口站太久,冷倦男聲入耳的時候她嚇了一跳,剛回神就撞進了那雙冰冷透徹的眼裡。
蘇斐然沉了一口氣,心說你心虛個屁啊,那時候你倆都是小屁孩兒,他還能認出你來?
“是的,兩位言先生好啊。”
邁著看起來還算輕鬆的步子進門,床上的老爺子這才挪過眼來看她。
剛才在門口不覺得,眼下進了門才發現,老爺子的眼神很是銳利,跟青年男子截然不同:“這位就是陳主任推薦的蘇醫生?很年輕。這位是我的孫子,言問舟。”
言問舟,言老爺過世小兒子唯一的種。
在豪門裡沒了老爹的庇護日子多少會有些顛沛,但與此同時言問舟也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
小時候遭遇綁架,斷了兩條腿,也就斷了言家繼承人的路。
這些都是外界盛傳的,不用老爺子介紹。
蘇斐然比誰都清楚。
爺孫倆一人肅穆一人冷淡,她倒是有些心理準備,有錢人嘛,就有這樣那樣的性格怪癖。
比如言問舟,到現在都還害怕下雨。
“言先生你好。”
她努力勾起一抹職業化的笑容,但是卻垂眼看著手裡的病歷,連個手都沒握,言問舟則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
這副扭捏的模樣二位習以為常,從早上開始來看言問舟的小護士女醫生就已經送走了一撥又一撥了,羞怯一點兒的都是她這副模樣。
只不過她別有一番心思,低垂下的眼眸晦暗不明。
不行啊,她還是沒法直面他,只要看到他的腿,那股濃稠的愧疚感就狠狠地堵在胸口怎麼也咽不下去。
畢竟這雙腿是因為她才……不,十年前的真相壓根沒查明白,瞎愧疚個屁啊!
“蘇醫生,之後我的病就交給你了,辛苦了。”
言老爺子很是客氣蘇斐然連連點頭應下,走出病房的時候卻如釋重負。
很好,從頭到尾都沒再眼神接觸過。
剛走到走廊拐角,這份兒慶幸就煙消雲散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一張春花爛漫的笑臉兒轉過身,對著身後輪椅上的男人笑道:“言先生,您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該來的總要來。
言問舟的輪椅聲音很輕,說話之間已經到了她跟前。
明明她站著他坐著,但是他身上那股子氣場讓蘇斐然有些懷疑自個兒現在正跪著,甚至沒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膝蓋。
這是不得寵的人該有的氣場?
言問舟菲薄的唇開合時,唇角有一抹似有若無地上揚弧度,可是眼角眉梢的寒霜又沒有絲毫笑意:“聽說蘇醫生是明宇醫院百年一遇的天才外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