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呆之下,定了定神,目露兇光,忽地右筷飛起,擊向灰衣人胸口,左筷“嗤“的一聲,卻刺向灰衣人的左臂。
灰衣人還是穩穩坐著,只是上半身挺的更直了,右手拿起了筷子,先往厲毋寧面門虛點一點,跟著接連三刺都是刺向左肩,一筷快似一筷,到得第三筷已經分辨不出哪裡是筷哪裡是手。
厲毋寧心中也是暗忖:“這人功夫可是太好,必是大有來頭之人,看他身形舉止,似乎以前在哪裡見過。卻不知他到底是甚麼人?我若非習得洞中老人所遺留的‘甲賀刀法’,只怕不要三招兩式,便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倒地不起”。
這六劍下來灰衣人連手都沒還,厲毋寧七招下來,卻是絲毫未佔上風,雖然筷子不似長劍那般稱手,卻是勁力拿捏更加奇妙,輕了一碰就飛,重了卻又要斷。
內心愈發刺激得取勝之心愈狂,口中低音呼喝連連,又拿起剩下的一隻筷子,雙筷飛舞,又下三劍殺招。
灰衣人卻是隻守不攻,筷鋒總是朝著他雙筷擊來的半途攔截,隨手點選,逼得對方自行收筷撤招。
厲毋寧愈鬥愈驚,猛地坐馬運氣,低喝一聲,“窩心斬“,右筷疊著左筷,
這連環幾筷均自勢挾勁風,狠辣之極。
灰衣人卻是輕拿輕擋,拍拍拍一陣輕響,響聲密如聯珠,甚是緊迫,卻是灰衣人每一筷都接住了厲毋寧的一筷。
但見灰衣人左手筷子捏個劍訣,喝道:“看劍!”長筷一起,仿若青光閃閃,又即幻化成無數道劍花,籠罩在厲毋寧身周。
只聽得嗤嗤聲中,筷花點點,灰衣人接連刺出七八劍,當真快似閃電,擊刺攻拒,委實是精奧之極的劍法!
厲毋寧只覺眼前一花,對方筷子卻是東刺西擊,飄忽來去,劍法奇妙無倫,生平從所未見,忍不住讚道:“好劍法!”劍光閃爍之中,一時竟難以瞧出對方劍法的來歷。
拍拍聲中,雙筷劍光霍霍,已拆了十餘招。
鬥到第十五招時,灰衣人筷走偏鋒,斜斜刺出,在半空中劃個弧形,厲毋寧右腕陡振,橫筷一封,正要遞筷出招,不料灰衣人早已變招。
但見他運劍如風,劍花點點,縱橫變化,奇幻無方。厲毋寧只看得眼都花了,心念閃轉:“這幾劍行雲流水,千變萬化,好生了得。難道便無跡可尋?”心下甚感不安。
正自念頭閃轉之間,只覺前胸上一陣冰涼,左胸已被筷尖劃出了一條長長的紅印。他心中一寒,心知是對方劍下留情,否則自己極有可能皮爛骨斷。
堪堪二十招,灰衣人沉聲道:“還不撒手!”手腕微側,長筷略偏,青光又閃,又是嗤的一下輕響。厲毋寧衣人一聲痛哼,右手指尖痠痛,胸前一陣麻痛,已知自己已被所傷。
他驚惶之下,只覺虎口劇痛難當,再也拿捏不住,雙筷嗖的一下早沒影了,胸前衣服也被撕開,正是四個紅印“劍聖風骨“。
灰衣人又突然跳起身來,一個空心筋斗,倒翻出去,遠遠躍出丈餘。只見他身形連晃幾晃,加快腳步,頭也不回的遠遠去了。
頃刻之間,灰衣人已消失在月光之中。
厲毋寧呆立半晌,細想這灰衣人的身形和語氣,越發有種似曾相識之感。難道這人與自己相熟?他到底是誰?
沒來由的被灰衣人引導,又莫明其妙的打了一架,待得自己一敗,獨立蒼茫,心中只覺說不出的孤寂,不禁長長噓了口氣。
他想起灰衣人之言,自己現下身入江湖,隨時隨地會有人尋仇,當真防不勝防。又想起殺人甚多,怎對得起那些死去豪傑的家人,額頭汗水澄澄而下。
悄立夜風之中,但見星月照映遠處水面,點點閃閃,宛似滿河繁星,縱目眺望,又無人影。
水面上一陣微風吹拂,頗有寒意。
兩側路畔中花木都似乎被這一劍摧的已凋落,空中都充滿了,晚風蕭索,就連那一叢黃菊,在幽幽的月色中也弄不起舞姿。
這幾劍,已是歷毋寧畢生之學,凝聚了他的功力、心血、勤奮。
只不過這次他面對的是灰衣人,灰衣人在這一瞬間也沒什麼變化,既沒有坐起來也沒有遮擋什麼,唯一變化的就是速度。
一彈指就是六十剎那,在這一剎那,他身法的變化和速度,幾乎已超過了人類體能的極限,也超過了他自己體能的極限。
一個人之所以能夠成功,就因為他往往能夠憑著一股超人的意志力和求生力,超越他自己體能的極限。
一個在別人眼中認為隨時隨地都會死的人,之所以能夠不死,道理也是一樣的。
一個普通人平時肯定是躍不過一條丈餘寬,但是他的身後要是有一條狗或者一把刀那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