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給老孃請過安,程咬金顧不得吃飯,就先將張亮等人給叫來,吩咐他們收拾行囊,準備動身趕赴洛口倉。吞噬虎牢關已經不姓程了,前些日子表哥秦瓊已經按照程咬金的意思將虎牢關讓給了李密,讓正因為戰敗而有些失落的李密很是高興了一回,因此也就輕易原諒了程咬金的不告而別。
雖然只是回來接應母親,可是程咬金卻不敢掉以輕心,不僅命令手下所有密探偵騎四出,而且還提前寫信給正在洛口倉休整的表哥秦瓊,讓他派出一部分人馬前來接應。等手下收拾好行裝,上千人開始上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得益於眾多的探子風鈴,程咬金帶著人馬繞開了大隊的官兵,擊潰了小隊的敵人,有驚無險的和表哥派來的人馬匯合,而後順利的來到了瓦崗軍的大營。剛走進營帳,表哥秦瓊就歡叫著撲了上來,程咬金正要和他緊緊擁抱,卻發現表哥竟然是衝著身後王老拳師的女兒去的。
當下程咬金就滿頭黑線,自個將他老婆一路護送而來,雖然說只是個捎帶,可好歹也是有些功勞的,卻想不到表哥原來也是見色忘友之人,有了老婆,兄弟就不要了。幸好秦瓊只是和妻子擁抱了一下就鬆開手,對著被人攙扶進來的程母行了個大禮,問寒問暖,把個老太太高興的不行。
將母親安頓好,程咬金就與表哥擺下桌子,一邊喝酒,一邊聊天。至於兩人名義上的首領李密麼,先讓他等等吧!透過秦瓊之口,程咬金也知道了瓦崗軍今日發生的一些事。
畢竟雖然程咬金手下有不少探子,可是卻也不能事無鉅細都向他一一稟告,只有那些極為重要的大事才會透過快馬送到他手裡,至於其它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自然就要程咬金回來在瞭解了。
得知就在前兩天,李密給李淵寫了一封信,派使者給送去。程咬金的臉色嚴肅起來“表哥,你可知道那信裡都說了些什麼嗎?”
秦瓊點頭苦笑“嗨,怎麼能不知道?當初魏公寫好還給在場的將領唸了一遍。雖然具體的內容我記不清楚,可是那大意卻是知道的。信裡面,魏公說他和唐公都是李姓之人,大家五百年前是一家,雖然才疏學淺,卻僥倖於洛口創下大業。
而今盛名傳遍中原,為四海英雄擁戴為盟主。希望能和唐公聯合,左提右挈,戮力同心,共濟大事。學古人執子嬰於咸陽,斬紂王於牧野,豈不壯哉?若是唐公同意,就請率步騎數千趨河內,斬白馬立誓,結秦晉之盟。”
聽表哥說完,程咬金也苦笑起來“魏公才有點基業,這就驕傲起來了。難怪他前些日子會將洛口丟失,不過看魏公的心思,只怕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短處的,看來,這洛口只怕也不安全,還是另外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老孃為妙!”
兩人商談片刻,秦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表弟,魏公身邊多了個人,是他的弟子!改天你定要見見!”
“哦?是什麼樣的個人?”
秦瓊神秘的一笑“等你見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程咬金就去帥帳見李密。李密看到他回來,也很高興,畢竟程咬金不僅將那下蛋的金雞虎牢關給了他,而且還說服了徐圓郎所部歸順,壯大了瓦崗軍的聲威,因此,李密對於程咬金不告而別的事情絕口不提,只是一個勁熱情的拉著他喝酒。
讓程咬金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喝到途中,李密趁著酒興,居然將他前些日子與祖君彥所作的討伐楊廣的榜文給程咬金看。當下程咬金只好無奈的接過。其實這榜文程咬金早就看過,現在不過是順李密的意,讓他高興高興罷了。不過,卻也不怨李密得意,這榜文確實寫的有水平,其中除了列數楊廣的十大罪狀,後文更有“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的佳句,榜文一出,天下震動。
當下,程咬金對著李密的讚歎倒也發自內心,能寫出如此膾炙人口的榜文,作為書者之一的李密也應該得到應有的尊重的。
兩人談性正濃,忽然營帳外響起一聲通報“魏公,沈軍師求見!”
正低頭倒酒的程咬金猛地抬起頭來,一臉疑惑的望著李密,李密一向就以智計著稱,如今竟然還有人敢在他面前自稱軍師,這不是要搶李密的飯碗麼?
對程咬金驚訝的神情,李密還以為他吃驚的另外一件事情,當下淡淡一笑,朝著帳外吩咐道“是燕兒麼?進來罷!”
隨著營帳門簾的掀起,一道筆直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只看那左搖右擺的腰肢,程咬金的眼珠子險些就瞪了出來。進來這人雖然穿著普通的布衣,一身打扮似乎就是個書生的樣子。然而程咬金一看她走路的樣子就知道面前這人是個女子,雖然她打扮成男子模樣,面前的胸部也不明顯,也沒有擦脂抹粉,然而那與周圍男子格格不入的氣質早已出賣了她。
面前這個書生打扮的女子眉清目秀,一雙單眼皮的眼睛雖然並不大,可是卻很明亮,從中露出自信的光芒,薄薄的嘴唇抿的緊緊的,雖然嚴肅卻不顯呆板。尤其是看到李密的時候,她臉上顯出的兩個小酒窩甚是動人,瞬間一笑,那整張臉似乎都動人起來。這女子直接走到李密身後站立不動,而後有些好奇的看著程咬金。
李密看著一臉呆滯的程咬金,有些自豪的說道“程將軍,這是老夫的弟子,也是咱麼瓦崗軍新任的軍師,叫沈落雁,日後還希望程將軍多多關照!”接著李密就回頭對沈落雁介紹程咬金“燕兒,這是程咬金程將軍,他是為師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瓦崗軍有名的猛將,以後可要和他好好親近親近!”
對著落落大方的沈落雁點頭示意,程咬金目光古怪的看向李密,這傢伙搞什麼名堂?又是弟子,又是軍師的?眼前這沈落雁雖然男裝打扮,卻也別有一番風姿。難道說李密這傢伙竟然迷上了這一套,想要來個師徒戀?按說以他現在的身份,三妻四妾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這般明目張膽的,胡天黑地的,可就有些不大合適了。
就在程咬金帶著家眷安然迴歸洛口倉的時候,遠在揚州的楊廣正將面前的內史侍郎虞世基罵的狗血淋頭。楊廣沒有辦法不生氣,這虞世基自從把持朝政後,不光自己中飽私囊,一幫親戚朋友也全部飛黃騰達。這些人四處買官賣官,行賄受賄,這些楊廣全都忍了。
就是他以往關於那些反賊的情報,要麼隱瞞不報,要麼就把情況輕描淡寫的向自個敘述一番,楊廣也忍了,因為他確實不喜歡聽到各地“反賊”多的訊息。因此,楊廣雖然知道這虞世基欺瞞自己,卻沒有懲罰他。
可是今天得到的訊息實在讓楊廣有些憤怒,青州的程咬金那裡有九鼎的訊息,而且似乎還弄到了其中幾個,因此楊廣吩咐虞世基一直盯著,有何風吹草動都要向自個報告。誰料想今天虞世基突然來報,說那程咬金舉家跑到了正在洛陽周圍興風作浪的李密那裡。
當下盛怒的楊廣抑制不住,就把一腔火氣通通撒在了虞世基身上。程咬金知道九鼎的秘密,並且還掌握著九鼎中的幾個,而那李密偏偏卻與讖語有些關聯。這兩相結合,只怕那李密就算不是應驗的真龍天子也差不多了。
毆打一陣,楊廣將面前的虞世基一腳踹到,然後在宮殿裡來回走動,口中喃喃自語“九鼎之尊,九鼎之尊!嘿!”
沉思半響,楊廣下了決心,不行,不能就這麼白白便宜了那李密。如今天下群雄並起,只要沒有一個勢力表現出特別強勁的勢頭,那麼他們打生打死楊廣都漠不關心,反正只要沒有分出勝負,他楊廣就能安安穩穩的呆在江南水鄉享清福。
而今李密勢頭正猛,倘若得到那九鼎,只怕他這楊家天下立馬就要改姓李了。前兩個月他曾經調集監門將軍龐玉等人火速從關內串軍增援東都,當時也只是為了遏制李密的發展勢頭,讓他和其他反賊保持差不多的實力,方便他楊廣從中取利。
而今看來,當時實在有些失策了,倘若早些知道那程咬金投奔了李密,就應該派遣大軍直接將瓦崗軍給滅了才能放心!李密當初可是做過自己侍衛的人,那九鼎的事情天知道他清不清楚?不過自己卻冒不起這個險!而今是寧殺錯,不放過!想到這裡,楊廣又朝著癱在地上的虞世基連踢了幾腳,若不是這狗東西誤事,自己如今哪裡會這麼被動?
踢累了的楊廣坐在龍椅上喘息了半天,這才對著地上的虞世基喝到“混帳東西,別躺在地上裝死了,給朕起來擬旨。”看到虞世基沒有動靜,楊廣的聲音高起來“怎麼?要朕親自去扶你才肯起來嗎?”
地上的虞世基一個激靈,趕緊手腳麻利的站了起來,楊廣的聲音明顯動了真火,倘若他在矯情的拖延,只怕這輩子就不用起來了。對著龍椅上的楊廣跪拜下去,虞世基恭敬的說道“微臣聽候吩咐!”
楊廣沒好氣的說道“傳朕的旨意,命令江都通守王世充、河北大使太守少卿韋霽、河南大使虎牙郎將王辯等人,各率精銳之師十萬餘人增援東都,告訴他們,一定要將那圍困洛陽的李密和他的瓦崗軍消滅乾淨。若是見不到李密的人頭,那朕就要他們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