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葉凝白沉浸在悲傷之中,腦子嗡嗡作響,全然沒有聽見醫生後來說的那些話。
對於一個手藝人,最不能接受的怕就是手受到傷害了;作為一名演說家,最怕受到傷害的怕就是自己的聲音了。
可是對於宮祁瞑來說,他雖然不是看手吃飯,靠嘴吃飯,但是由於他職業的特殊性,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不能受到傷害呀。
一時之間,葉凝白不禁想得更遠了,那個肆意張揚,活得瀟灑的男人,如何讓他接受這個事實?
正想著,只覺得小腿一軟,若不是有護士攙扶著,只怕就倒了下去。
身旁的護士,從那稚嫩的臉龐能看得出來是剛畢業不久的,不同於工作了多年的老護士,早已經看慣了生離死別。
此刻的她們,依舊感性,看到病人家屬如此傷感,也情不自禁地感同身受,潸然淚下。
有人扶著葉凝白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嘴巴嘟囔了下,最終沒有把安慰的話說出口,悄然地離開了,讓她自己安靜地待一會兒吧。
回到護士站,大家不由得將話題轉到宮祁瞑和葉凝白的身上。
“唉,剛送過來的那個男人,聽說聲帶收損,可能會說不出話唉。”
聽了她的話,周邊的幾個小護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男人長得這麼帥氣,儘管躺在那裡也能看出氣質非凡,如此一來倒是可惜了。
這時,另一個人說道,“你們是沒看到那個和他一起來的那個女人,我看應該是他妻子吧,不然怎麼會知道他可能說不出話的時候,是那麼的傷心。”
說著就嘆了一口氣,身旁的人立馬接過話茬,“是啊,那種從內而外散發出的悲傷,我都想要哭了。”
此話一出,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嘰嘰喳喳地討論開了。
“討論什麼?來了這麼多病人,都沒有事情做嗎?”突然,護士長在背後訓斥了一句,這才使得眾人都噤了聲。
看著一溜煙走光了的小護士們,護士長微微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為那些病人難過呢?只不過看得太多了。
病房外的走廊十分寂靜,讓人覺得有些冷,這時,只看見從走廊的盡頭,即使逆著光,葉凝白也能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見宮睿煊邁著有些踉蹌的步子,頭髮因為奔跑而一抖一抖地,終於來到了葉凝白的前面,看著垂下頭十分低落的媽媽,他的心裡也並不好過。
小心翼翼都碰了碰眼前脆弱的人,小聲地問道,“媽媽,你沒事吧?”
聽了他的話,葉凝白這才慢慢地抬起了頭,連忙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卻反而越擦越多,哽咽地說道,“我沒事,我沒事。”
說話的語氣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著睿煊,可是那顫抖的語氣卻出賣了她的情感。
宮睿煊的眼眶有些發紅,儘管平常的時候,他對宮祁瞑愛理不理的,可那畢竟是他的爸爸不是嗎?
有些不太習慣地問道,“媽,他,他怎麼樣了?”
他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人,希望從她的嘴裡出現一個好的答案,可是在他的注視下,對方的嘴唇一張一合地說了出來。
“收到爆炸震動的影響,他的聲帶受到傷害了,可能,可能會發不出聲音了。”兩母子對視著,都從彼此的眼裡看到了悲痛,為什麼會這樣呢?
可還沒來得及繼續多說,只看見病房的門開啟了,一個護士對兩人說道,“病人家屬,現在你們可以進去看望了,不過要注意保持安靜,等病人醒來之後也不能讓對方的情緒太過激動。”
說完,就小心地關上了房門,把時間和空間交給了兩人。
而聽了她的話,宮睿煊一把將葉凝白攙扶著起來,開啟病房的門,母子倆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這一幕,與他們平常所見到的都不一樣,裸露的面板做了處理,甚至有些地方還用繃帶包紮了起來,嘴唇蒼白,缺少了生氣。
兩人情不自禁地走到了病床邊,想看得再仔細些,卻沒有發現躺在床上的人,那動了一下的指尖。
只看見宮祁瞑的眼皮動了動,似乎有要醒過來的跡象,這讓葉凝白很是激動,一把抓住宮睿煊的手,大聲地說道,“快去叫醫生,你爸要醒了。快去啊。”
話音剛落,本來還手足無措的宮睿煊一下子就知道了方向,馬不停蹄地跑去辦公室找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