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看向一旁的陳文,神色古怪,原來還是放不下啊。這個一身皂衣,腰懸鐵尺的衙役抽了抽鼻子,小聲嘀咕了幾句酸,酸什麼的就自顧去了,說是要在外面候著,以防萬一。
李雲風因見那日同和染布坊的慘案大為震動,這才願意在洗去嫌疑之後出謀劃策,不想自己如此這般費力不討好,眼前的差爺竟還當自己是案犯,這就有些說不過去。
自己這般作為,何苦來哉!好在李雲風還算比較認得清當下的處境,何況他現在可沒與人冷嘲熱諷的心氣。
李雲風哈哈一笑,雙手抓著牢門嬉皮笑臉的說道:“合理,當然合理,我這不是怕萬一被小丫頭有所察覺,本就膽小的小丫頭要是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下回不敢來了,這不就耽誤大事了嘛。還有就是,陳哥兒是知道的,我這個人清清白白,是做不來惡人的,我只要一想到小丫頭那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就心疼的不行,至於會不會適得其反,我自有法寶,保準不會壞了大事,要說是什麼法寶,這可就不能告訴陳哥兒你了。 ”
陳文聽得那傢伙說了一大溜,還一臉嘚瑟的樣子,心裡頭更不是滋味,他冷哼一聲說道:“誰稀罕知道,還有就是你也不用麻煩了,小丫頭來不來都無關大局了。”
李雲風神情一愣,像是嘴裡塞了只蒼蠅,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難道說,那人....”
陳文總算好受了些,盯著李雲風的眼睛,一臉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來的路上,已經有所發現,確實有人一直暗中跟著小丫頭,是個駝背的漢子,劉大哥那邊正在盯著呢。”
李雲風一臉狐疑,“駝背漢子?是不是搞錯了,確定不是街上的地痞無賴?”
陳文一臉篤定的搖了搖頭,“確定應該就是那人,至於為什麼,這可就不能告訴李公子了。”
李雲風腦海中回憶著那天小丫頭翠玉與自己一路閒聊的話語,印象中的那人果真出現的話,怎麼著也不該是個駝背的漢子啊。
陳文見他發呆,伸手揮了揮,似乎是覺得牢內的氣味太大,轉身走了。
李雲風聽得腳步聲,轉頭望去,那道背影已經消失在了獄門口。
李雲風目瞪口呆,瞅著那道遠去的背影一臉的呆滯。
片刻之後,有人開始爆粗口。
牢內,有個身穿囚衣的傢伙對著牢獄大門那邊破口大罵,“喂,喂,你先別走啊,事情竟然都結束了,快放我出去啊,喂....”
當陳文出了牢獄之後,才發現已是星光點點初上的入夜時分了。
城北毗鄰醉花樓的那間藥鋪早早便打了烊,斜對處的那家酒肆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竟也是提前熄了燈,這與以往可大不一樣,有些反常。
行人漸漸稀少的空曠街道上,有個模糊的矮小身影躲在一處視線暗淡的角落裡,盯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座樓舍怔怔無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視線開闊的正前方,樓舍內燈火輝煌,大紅色朱漆正門前花團錦簇、人來人往,相較於兩旁一側暗淡的燈火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正是駝背漢子的男人手裡握著那張方方正正的箋紙,他低頭看了看紙張,在抬頭瞧了瞧遠處的那處紅樓,男人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在將手中的那張箋紙揣入袖中後,轉身便朝暗處隱去了身形。
看方向似乎是城中心的那處縣衙。
漢子神色複雜,那雙如毒蛇般的眼眸中有憤懣、有失落、有疑問、有自責,也有殺意。
至於出了酒肆,一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負責盯梢駝背漢子的衙役劉伶這會兒人在何處?
天曉得!